雨水有雨——春江花月夜的缠绵

今晚下了小雨。母亲正感慨明日便是雨水，今夜便果真下起了雨。

雨水打在窗外的铁皮上，会发出沉而分明的声音，仿佛每一滴雨都极重的坠下，荡起一片深沉。

今夜没有月，偏恰好读到《春江花月夜》。这是我很喜欢的诗，词句一旦沾上嘴唇，便忍不住把它读上一遍又一遍。

不似今夜的雨，《春江花月夜》很缠绵，尤其是后半段。第一次把缠绵这个有些暧昧的词赋到这首诗篇上时，我也是心惊的。可我仍执意如此——

月色缠绵思绪，江水缠绵天际，唇瓣缠绵词句。

今天下午，雨还未下，去见了一个理应不再见的人。

上次见他时，也是下午，但是是盛夏，下的是瓢泼大雨。碎碎的说了很多话，却偏偏没有说出一句该说的话。只记得爬上矮坡的时候，积水漫过脚踝，沾湿了长裙裙摆。

下午没有雨，两个人坐在古樵楼的二层。古樵楼上挂了一溜的红灯笼，把墙砖和手都映得暗红。墙下就是车来车往，对面的金店循环放着年代老歌，远处显示屏上的广告仿佛永不休止，可是两个人坐着什么话都不说——

喧闹与宁静的边界就此模糊，所有的声音与光都在缠绵。

是不是所有模糊不清的动情，都要坠入缠绵的深渊。他化不成白月光，凝不成朱砂痣，没那么分明，没那么沉重，没那么深情。他就像春日的满城柳絮，在某一瞬间狂起，抚过你的心壁，痒痒的，但什么都抓不到。伸出手，便是只有柳絮缠绵过指缝，漏出岁月的光。

是缠绵，就像瓦上有霜，酒有余温，我不忘你。

是缠绵，就像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你看，哪怕江月年年望相似，我们仍年年代代借月相思，空明之中不忘缠绵。

20190218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