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拿着手里的票,看了看座位,靠窗坐下,陷入沉思……
“兰心,你为什么总是买靠窗的座位?”
“靠窗坐,看着窗外的景色渐行渐远,特别激动,因为离你越来越近,想快点见到你呀。”一双大眼睛透着笑意。
“先生,你好,你坐错座位了。”男人循声回神。一抬眸,四目相接,时间凝固,是她、是她…,虽然戴着口罩,那双眼无数次出现在梦里,回忆里。多了几分成熟,少了以前的灵动。在男人一转头时,女人也认出了男人,眉尾的那颗泪痣。
“哦,对不起,我只是坐会,这就让给你。”
“好。”
此时两人的心情是否如表面风轻云淡呢?不得而知。多年后的重逢,沒想到以这种方式见面。女人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将蓝牙耳机塞向耳朵,塞了几次。
如果没有口罩挡住半个脸,见面的第一句会说什么?怕久别重逢,就像拜伦那首诗说的,“假若他日重逢,我将何以贺你,以沉默,以泪流,亦或一个纯粹的拥抱。想想曾经己经过去。这样也好,免了尴尬。爱是万缘之根,当知割舍,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吧。
男人坐得笔直,双腿并拢,手压在腿下,像极了小学生。有人说,我吹过你吹过的风,我踏过你踏过的路,这算不算相拥,这算不算重逢。在得知女人住在哪个城市时,去看看吧,这个念头一直在脑子里来回穿梭。
那年后男孩没有去过那座城一一女人的家乡。他们认识是在她的家乡,那是县城的一条长长的古色古香草甸巷,女孩毕业之后等待分配工作的空间,在这条街上亲戚家的店铺帮忙。每天早、中、晚都会路过他和朋友合开的店里。一开始男孩并没有在意每天经过的女孩。那天他们的店里录音机放着一首张宇的《月亮惹的祸》天下着毛毛雨,女孩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外套,安静地站着。一开始他不知道女孩为何如此。随着录音机里歌声结束,女孩迈开了脚步。哦,原来她是听歌的。一位爱听歌的女孩子。
后来他有意无意都会在每天固定时间点,向门外望一眼,像是约好的,女孩每天悠悠走过,像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巷子两旁的店铺,路上的行人。每天看,不厌吗?男孩摇摇头,嘴角扬起弧度。
后来……男人记忆浪潮翻涌着。忘不了那天女孩惊慌失措的样子。夕阳西下的傍晚,女孩穿了一件红色裙子,巷尾为情所伤疯了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跑到街上,看见她追跑着嘴里喋喋不休着“狐狸精、狐狸精。”一个小姑娘那见过这阵势,疯女人手里拿着扫把边追边骂,一个边哭边跑,好多人围观,不敢上前,怕伤及自己。男孩正纳闷,女孩今天怎么还没有来呢?随着门外吵杂声,男孩看着一身红衣的女孩哭着奔跑着,后面的女人追着。男孩想也没想冲出门外,一把抱住失控的疯女人,一扫把打在他的后背上。惊慌中的女孩,又被眼着这一幕惊呆了,咽住抽啼声,眼泪汪汪望着吃痛的男孩。这时疯女人的家人赶到了,安慰好疯女人,连忙向男孩女孩道歉。疯女人母亲无奈说道,女儿本来有大好前途,谈恋爱分手后就这样了,分手那天那个负心人领着一个穿着红裙子女孩在她的面前说,她怀孕了,我要对他负责,说完无情地走了。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惊魂未定的女孩,脸上泪痕来不及擦去向男孩说了声:“谢谢你。”
“不客气,来店里坐会吧。”男孩说的是软糯的普通话
女孩身体还颤抖着,带着一丝疑问随着男孩走进店里。
男孩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给,压压惊。”
女人从包拿了颗阿尔卑斯奶糖放入口中,味道打乱了思绪。味道真奇怪,看不到摸不到,只要它一出现,往事历历在目。第一次吃时,奶香溢满口腔,甜甜的,入口入心,慌乱的心慢慢平静,喜欢上了这味道。
那天进店后,男孩用普通话问道:“吓坏了吧,别事了,我叫蒋言宣城人,和朋友在这里开店,你叫什么名字。”
“兰心,在姑妈店里帮忙一阵子。”
二十岁青春年华,每个年轻的青春心底都有一份原始的情感。就这样顺其自然地发生,互生情愫。
男孩体贴,女孩善良,一切都那么美好。女孩是独生女,爸妈的乖乖女。女孩谈恋爱了而且还和位外地的人,女孩没敢和爸妈说,姑妈大约知道些。快乐甜蜜的日子总过得太快,女孩工作分配下来。女孩不得不离开去上海上班。男孩也鼓励她,工作重要,我们可以写信,我经常去看你。女孩离开后,男孩将这边生意不错的店铺盘给了朋友。回自己的家乡重新开始,只为女孩近些,每个星期可以去看她。只是这些男孩没有和兰心说。
那天男孩出现她的宿舍门前,下夜班回来兰心看到熟悉的身影,激动地跳了起来。“你怎么来了,”“想你了,就来了。”
蒋言很想问一句“过得好吗?”却发现问不出口,曾经爱得多深,如今就多陌生。分了之后,断了联系。以为一直相爱下去,牵着她的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他们把谈恋爱的事告诉双方父母,谁知她的爸爸妈妈不同意,说太远了。其实蒋言不知道是,不单是这原因。最主要的是兰心的父母想兰心在家,招个上门女婿。姨妈舅舅上门来劝说,就是不让他到我们家来,你嫁得太远了,你爸爸妈妈也会渐渐老了,就你这么一个闺女。趁你们感情不深,和小蒋说清楚。你是知道你妈生你是女孩受了多少人白眼。兰心是知道的,有次本来先是兰心田地放水,三个儿子村里人强势先要给他家放为此发生口角,别人出口就骂“绝八代,没儿子。”兰心小时候就知道除了外婆疼自己,爷爷奶奶他们从来不正眼对自己。看着流泪的母亲,兰心心软了。兰心辞去了工作,写了一封信寄给了蒋言。
蒋言收到兰心的信,很吃惊,为什么说分手,不是相处很好吗?也见过他爸妈了,他也过兰心小姨了。蒋言现在还记得,兰心信最后的一句话,“下辈子,我为男子,无论你在何方何地,不畏千山万水,去迎娶你。”蒋言不懂其意为何如如此说。蒋言回了信,只是信如石沉大海,没有一封回信。
一年后的兰心结婚了,男方条件还可以。既选择结婚了,曾经的种种便封存起来,好好过日子。不管有多美多好,该忘就忘。记得婚后丈夫问兰心,你以前谈过恋爱吗?兰心一愣说,以前不重要,往前走,我们过好日子。兰心没有想到会在车上遇到蒋言。说不激动那不可能,毕竟曾经相爱过,初恋让人难忘。一转身,便是天南地北各一方。如今以何种身份去问候一声“你过得好吗?”说了又怎样呢?各自有家庭,对婚姻忠诚是底线。其实看一眼,也满足了。在心底问候一下,蒋言你好!
耳机里传来伍佰的《再度重相逢》是啊,再度重相逢,已经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