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头大Ⅴ＃历史＃白话文译《资治通鉴》 第一卷【003】

西瓜头大Ⅴ＃历史＃白话文译《资治通鉴》  第一卷【003】

李黻君

2022年6月16日

        谋士絺疵对智伯说：“韩魏两家一定会反叛。” 智伯说：“你是怎么知道？” 絺疵说：“从人情事理上可以推知。我们率领韩、魏之兵攻打赵国，赵氏灭亡后，下一个灾难必然会轮到韩、魏。如今我们约定战胜了赵氏，三家共同瓜分其土地，晋阳的城墙已经淹到只剩下三版六尺的高度了，城内人马相食，晋阳城的投降也指日可待，而韩康子和魏桓子二人却面无喜色，反而忧心忡忡，这不是反叛的迹象，那又是什么呢？”  第二天，智伯把絺疵的话告诉了韩康子和魏桓子，二人听后，说：“这是说坏话的人想为赵氏进行游说，使主公您怀疑我们二家，而放松对赵氏的攻击。不像他说的那样，我们怎么可能会放弃马上就要到手的赵氏田地，反而去做那种有危难且不能成功的事呢？” 韩、魏二人刚出来，絺疵进去，对智伯说：“主公您怎么把我说的话告诉他们二人呢？” 智伯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絺疵说：“我见他们二人打量我之后就迅速的离开了，这是他们猜测到我已经察觉到了他们想法的缘故。” 智伯依然不听。絺疵便请求出使齐国。

      赵襄子派宰臣张孟谈暗地里出城，去见韩康子和魏恒子，说：“我听说唇亡齿寒的道理。今天智伯率领韩、魏攻击赵氏，赵氏灭亡之后，就要轮到韩魏了。” 韩、魏二人说，“我们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就是怕事情还没办成，而计谋泄露出去，反而马上招来祸害。”  张孟谈说：“计谋出自二位主公之口，进入我的耳朵，这有什么祸害呢？” 于是韩康子、魏桓子二人与张孟谈秘密约定行动的日期并遣送张孟谈回到晋阳城。赵襄子派人在夜里杀死守卫堤防的官吏，决堤放水淹灌智伯的军队。智伯的军队因忙于救水而陷入慌乱，韩、魏两军分别从侧翼进攻，赵襄子率领士卒从正面攻击，智伯军队大败，于是杀了智伯，尽灭智氏全族。只有辅果（智果）一支，因别立氏族而得以幸存。

     

      司马光评论说：“智伯的灭亡，是因为他的才干超过了品德。才与德是两码事，一般的人分辨不出来，把有才德的人通称为贤者，这就是看错人的原因。聪察强毅（耳聪目明，刚强果决）叫做才，正直中和（正直中庸，宽厚和顺）叫做德。才能是品德的凭恃；品德是才能的统帅。云梦泽出产的竹子，有着天下最强劲的质地，如果不经过揉曲，使之矫正，不安装弦括和箭翎，则不可能成为射穿坚硬物体的箭矢。棠谿出产的金属，是天下最锋利的物体，然而不经过熔炼和铸造，不经过打磨和砥砺，就不能攻击强硬的敌人。所以说，才德兼备之人称之为‘圣人’，才德皆无之人称之为‘愚人’；品德胜过才能的叫做‘君子’，才能超过品德的叫做‘小人’。大凡选取人才的方法，假如没有圣人、君子可供选择，与其得到小人，还不如选择愚人。为什么呢？因为君子凭借才能而行善，小人凭借才能而行恶。凭借才能行善，没有做不到的好事；凭借才能行恶，也没有做不到的坏事。愚蠢的人虽然想做坏事，但是他的智力不周全，力量不能胜任，就像乳狗咬人，人们很容易制服它。小人的智力足以使他们做成奸邪之事，勇力足以使他们造成横暴，这就如同猛虎添上翅膀，他们的危害难道不是更大吗？” 品德是人们所敬重的，而才能是人们所爱慕的；爱慕之人容易亲近，敬重之人容易疏远，因此考察人才的人多数被有才能的小人蒙蔽，而忽视他们的品德。从古至今，国家之乱臣，家庭之败子，都是才能有余而品德不足，以至于亡国败家的例子太多了，岂止只是智伯这一个人呢！所以治国当家的人，如果能够明察才能和品德的区别，且知道把哪个放在前面，哪个放在后边，又哪里还会担心自己看错人呢！

      3、韩、魏、赵三家瓜分赵氏的田地。赵襄子把智伯的头盖骨涂上油漆，作为喝酒的饮器。智伯的家臣豫让想替智伯报仇，就将自己装扮成受过刑罚的犯人，暗藏匕首，混进赵襄子的宫中打扫厕所。赵襄子如厕，心中突然不安，有所警觉，派人严加搜索，抓住了豫让。赵襄子身边的人想要杀掉他，赵襄子说：“智伯死而无后，而这个人还想为他报仇，是真正的义士，我小心躲避着他就是了。” 于是放走了豫让。 豫让又把油漆涂在身上，长满了癞疮，口吞木炭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嘶哑，在街上乞讨。连他的妻都认不出来，后来在乞讨时，被他的一个朋友认出来了，为他哭泣说：“凭借你的才能，事俸赵襄子，也一定会得到宠信和亲近，那样就能为所欲为，难道不是更容易吗？” 何必这样自讨苦吃呢？想要这样报仇，不是更难吗？豫让说：“既然委身作了人家的臣子，而又想要杀死人家，这就是怀有二心。大凡我想做的这些事，确实是极其难以做到的！然而，我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要让天下后世为人臣而怀有二心者感到羞愧。”  有一天，赵襄子外出，豫让埋伏於桥下。赵襄子到了桥上，拉车的马匹突然受到惊吓，四下搜索，抓获豫让，最终把他杀了。

      赵襄子想着哥哥伯鲁没有被立为国君，自己虽然有五个儿子，确不肯册立自己的儿子为继承人（想将君位归还给哥哥伯鲁的后代）。就封伯鲁的儿子在代城，称为代成君。代成君死得早，赵襄子又立代成君的儿子赵浣作为赵氏的继承人。赵襄子死后，他的弟弟赵桓子驱逐了赵浣，自立为赵氏君主，一年之后便死了。赵氏的族人说：“赵恒子自立为君主，并不是赵襄子主公的本意。” 于是，便共同杀死了赵恒子的儿子，又重新接回赵浣，立为赵氏君主，赵浣就是赵献子。赵献子生赵籍，就是后来的赵烈侯。

      魏斯，是魏桓子的孙子，就是后来的魏文侯。

      韩康子生武子，韩武子生虔，韩虔就是后来的韩景侯。

      魏文侯尊崇卜子夏、田子方为老师。每次乘车路过段干木的家门口，必定双手扶在车前的横木上，低头致敬，因此，四方的贤士都来归附他。

      魏文侯与群臣一起喝酒，喝得正高兴，突然下起了大雨，魏文侯命令车驾前往郊野。身边的人都说：“今天喝酒，正兴头上，天又下起了大雨，主公又要到哪里去呢？” 魏文侯说：“我与管理山林的虞官约好了今天一起打猎，饮酒虽乐，但怎么可以失信于人呢？” 于是驾车前往，亲自去告诉虞官，因为下雨而取消打猎。

        韩国向魏国借兵，要攻打赵国，魏文侯说：“寡人与赵国是兄弟之国，不敢答应你们的要求。” 赵国也来向魏国借兵，要攻打韩国，魏文侯也像回答韩国借兵的请求一样回答赵国。韩、赵二国使者都愤怒离去。后来知道魏文侯跟对方说的话都一样，便都朝服于魏国，于是，魏国开始成为三晋之首，天下诸侯都不能与他争雄。

        魏文侯派乐羊攻伐中山国并打败了它，把它封给了自己的儿子魏击。魏文侯问群臣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君主呢？” 大家都说：“仁君！” 任座说：“国君您取得了中山国，不把它封给弟弟，而是把它封给了自己的儿子，怎么能说是仁爱向君主呢？” 魏文侯听了，十分愤怒，任座急忙退出朝堂。文侯又接着问翟璜，翟璜回答说：“仁君！” 魏文侯说：“你凭什么知道我是仁君？” 翟璜回答说：“我听说国君仁爱，则臣子正直，刚才，任座能当面直言，所以我知道您是仁爱的君主。” 魏文侯听了很高兴，便派翟璜去把任座请回来，亲自下堂迎接，待他为上宾。

        魏文侯与田子方一起饮酒，文候说：“这编钟的声音好像不和谐，似乎左边的音偏高了。” 田子方笑了。魏文侯说：“你为什么笑？” 田子方说：“我听说，圣明的君主应该审察乐官是否能够胜任这一职位，而不需要去审察音乐的声调是否准确。如今国君您审明於音调本身，我担心您在乐官的考察方面就会变成一个‘聋子’。” 魏文侯说：“说得好！”

      魏文侯的儿子魏击出门，在路上遇到国师田子方，连忙下车行拜见之礼。田子方不回礼。公子击愤怒的对田子方说：“是富贵的人以傲慢对待别人呢？还是贫贱的人以傲慢对待别人呢？” 田子方答：“肯定是贫贱的人以傲慢对待别人，富贵的人怎么敢以傲慢对待别人呢？作为国君而以傲慢的态度对待别人则会失去其国邦，身为大夫而以傲慢的态度对待别人则会失去其家邑。对于失去国家的人，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再把一个国家交给他；对于失去家邑的人，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再把一个家邑交给他；至于贫贱之士，言论不被采用，行事不合要求，穿上鞋子，就一走了之。走到哪里，还怕得不到贪贱吗？” 公子魏击于是向田子方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