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日记』热闹与寂静

文/风糖

我喜欢走小路回家，车少人稀，凉风相伴。从白日的热闹中抽离，也是一天中难得的惬意时刻。

黑暗中灯光密集闪烁的地方，是一个个村落。远处道路上行驶的车灯串在一起，车辆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去往何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辛劳，也有着自己的幸福。

在楼下停好车绕到广场西南角，可爱的大妈已开始跳舞了，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豆爸要回家拖地，就一起上了楼。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总想出去走走。豆爸用“一人扫地，一人拖地”的君子协议一再挽留。但我去意已决，自顾自地下楼去了，他用幽怨的眼神控诉我的逃避劳动。

去哪儿散步呢？校园外到有一条幽静的小路，我一个人是不想去的。那就去大操场吧。

此刻大操场的灯光亮如白昼，有几个人散布在跑道上，慢慢的踱着。

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快中秋节了，月亮在努力的圆润之中。操场边的垂柳，叶片变得微黄，风儿扬起柳枝，跳起行云流水的舞，风停舞住，树下已有了些许的落叶。好在中间的草坪，仍保持着夏时的浓密和茂盛。

旁边教学楼灯火通明，离得近的可能是一个文科班，隐隐能听到读书声。儿子曾说过文科班的同学，能整节课整节课的背书，以至于嗓子都哑了。光课本就要背好几遍了。

这时下课铃响了，从教学楼中如小鸟般飞来许多同学，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说着笑着，偶有一人独行。都绕着操场跑了起来，步子轻盈的如林间小鹿，脸上带着笑，眼睛里有光 ，青春逼人。

操场上一下子热闹起来。

正走着，旁边一个姑娘小声的叫住了我：“老师，我能不能用用您的电话？”，说完她又连忙解释道：“放学排队打电话的人太多了，等不上。”我赶紧解锁递给孩子，示意她打电话，并走的稍远了一些。姑娘很快拨通了电话，先叫了一声妈，听到对方的回答，孩子平复了一下心情。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妈，我这次没考好，心里可难受……”

对话断断续续的从风中飘来，孩子哽咽的声音落在我的耳中，我的心上，一丝心疼在胸中蔓延。小姑娘高高瘦瘦的，鼻梁上架着如学生标配般的眼镜。校服略宽大，像挂在她的身上，低着头，肩膀塌着，声音很小的讲着电话，凉凉的风温柔抚过她的短发，似在安慰她。

不知道妈妈说了什么，孩子坚定的说：“我没事儿，没事儿，就想和您说说话，我用的是一位老师的电话，我在操场上走一会儿就回教室了，放心吧，妈。”之后她就结束了通话。

姑娘跑过来把电话还给我，还弯腰深深鞠了个躬。抬头时我看到她的眼角分明有晶莹的水珠，但心情和刚才有了明显不同。她语气轻快地说谢谢老师，脸上也挂起了微笑。

我很想安慰她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或许经过这番倾诉，她已不需要任何的劝解。转过身，姑娘沿着操场跑了起来。虽然速度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很踏实，很有力。

看着孩子们矫健的身影，不由感叹年轻真好。每个人都有机会，每个人都有梦可追，即便是遇到挫折，也能在几分钟的时间里被几句话疗愈。

我也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努力跟上他们的节奏，好像如此就能跟上青春的脚步。

不一会儿预备铃响了，这群孩子像听到哨子的信鸽迅速归巢，楼上又响起了阵阵的读书声，操场重归寂静。

我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女子说：“老师，刚才我女儿用这个手机打了电话，谢谢了。”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有什么事吗？孩子已经回教室了。”

“那……，她今天心情不好，后来有没有高兴一些？”

哦，原来是那姑娘的妈妈。我详细介绍了孩子前后的变化，她才略略放心，不住地表示感谢。

挂断电话，脑子里瞬时浮起：可怜天下父母心！

再看向明亮的教学楼，那里每个教室都有一群孩子在寻梦，每个孩子都有一群人在牵挂。不管是热闹还是寂静，每个人有自己要走的路，自己要闯的关，惟愿在这青春年华，拼尽所有力气，不留一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