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到会发光的日子里（其五）

今天熬夜看完了钱佳楠的《不吃鸡蛋的人》，心里自然是五味杂陈。某些部分描写的过于真实了，引起我强烈的不适。上海方言也太熟悉了，更添了真实感。回想起来冰莹说“你给我脑子拎拎清楚”和芝表姐说“小姑娘脑子要放聪明点儿”的样子，脑袋里某些部分疼得嗡嗡直响。这哪里是上海话，这哪里是小说，这就是说启东话的我们啊。在那一刻我就是周允啊。虽然魏叔昂和秦教授不断地给这个冰冷的世界送来丝丝温暖，可这还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悲剧。从头到尾充斥着的是周允的无助绝望：一味妥协的周允，无法反抗的周允，不断逃避的周允。究竟是什么让冰莹最后变得如此丧心病狂，甚至想要周允去当同妻呢？我先入为主地认为冰莹多少是爱周允的，可是我到最后都找不到一丁点儿能证实自己观念的证据。她太自私了。那种爱，我要不起，也绝不接受。

我关注很久的一个画画博主发了一条微博，说某些人总是认为她过的多么多么潇洒，自己多么多么悲惨，她说她过得并不好，每天能睡七个小时就偷笑了，很久看不见夕阳了；有人建议她接商稿，她说社畜哪有这个时间，而且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仿佛在谦虚？）。可她的画真的很好看，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微博上那么多人都不是瞎子。她有时候会说一些我觉得完全不对的话，但是评论总是一味的支持。她的画好看是好看，可是非常压抑，有几张我看了非常难受，是那种从心底里觉得呼吸困难的难受，可是仍然非常好看。也许正因为那种压抑感，我反而更喜欢她的画了。画插画的有很多，画同人的也不少，可是能让我透过屏幕感受到感情的，只有她一个。但是这也不代表我完全赞同她的生活方式，如果换作是我，绝对不会走这样的路。不是说我要背叛谁，而是我绝对会首先对自己负责。

是这样的，最初关注她的时候，我好像有点心事，抑郁几乎成疾。我刷微博突然看到一张画，就顺着点进去了。前前后后看了她的微博之后对她有了些了解。那时的她正要毕业，稍微向家里表达了想以画画为生的想法，却不出意外的被以“画画怎么养得活你自己”这样的话驳回了。她说家里要求她去银行面试。那几天她好像也很压抑，但我记得她是犹豫的，就是那份犹豫让我相信她是不一样的。后来她发了条微博说没办法，人总不能只顾自己活着，她还是放不下家庭责任。我心里惋惜，但还是祝福她。因为当时我坚信她真的是无可奈何了。

结果呢？妥协的结果呢？她觉得自己不幸。我觉得她和私信和她说羡慕她自由自己却这么惨的人是同一类人。不是吗？同样觉得自己是悲惨的。我当然无可奈何也无所谓了。我爱的只是画而已，出自谁手我不在乎。可是我实在是无法认同那样的生活方式。她现在是有资格说自己当个社畜多惨的了，因为这个决定仿佛不是她自己做的，是她家里人“逼迫”的。可以的话，谁都想推卸责任啊。用阿德勒的话来说，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所谓的为了谁听从谁，就好像自己已经是个不透气的木偶了。其实只是淡化了自己的作用而已啊。决定是自己做的，责任就是自己的，此时此刻你过得不快乐，全部是你自找的。社畜不可以快乐吗？好歹是个有梦想会画画的社畜啊？每一个社畜都不快乐吗？还是因为自己是“别人逼迫的”所以比较特别呢？

她说大家都是一样的苦，本意是想让那个羡慕她的人认清苦就是每个人必经的命运。可正是这一点，我完全无法认同。苦全是自找的，你苦，真的不代表大家都苦。决定权永远都在自己的手里，是你选择了痛苦地活着，不是痛苦的生活选择了你，你不是什么故事里的主角。

出路有一万条，可是你每天孜孜不倦地一条一条堵上，告诉自己行不通行不通。这样就不用负责任了呀，挺好的。可是你忘了，命是自己的，走的每一步，过的快乐不快乐，全都是必须你一个人承担的。当有一天那些曾经“逼迫”过你的人消失以后，你又何去何从？

就像周允最后在雷声中残忍地希望冰莹再也醒不过来就好了。

我哭的很惨，不是因为什么孝心，而是为周允。她曾经那么想要她活着，甚至向神明用自己的真爱来交换她的命，可是到这一步她终于还是像拉得太紧的弦，嘣的一声断了。她希望她再也不要醒了。这样，胆小如她就也可以迈出自由的第一步了：卖掉房子，辞掉讨厌的工作，嫁给魏叔昂。

我是个脆弱的人，我相信结局是冰莹死了，周允如愿嫁给了魏叔昂，虽然他们仍然对这个世界抱有怀疑，但是他们走出了那一步。往后余生，一路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