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让·雅克·卢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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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纯粹、孤独的野蛮人形象和堕落、痛苦的社会人形象。
  • 终于从他那冷峻、含蓄的笔调中走了出来。
  • 文明状态下,对不同等级起决定作用的是教育和生活方式的惊人差异。
  • 人类的第一个感知便是他的存在,而第一个担忧的问题就是他的自我保存。
  • 相信自己足够强大的便直接采取暴力,而觉得自己比较弱小的,则依靠自身的敏捷和灵巧。
  • 在很长时间内,我们的普遍语言应该是由含糊不清的喊叫声、许多手势以及一些模拟声音组成的。
  • 对于奴隶而言,盲从就是他们唯一的美德。

我被这个意义深远的题目激动了,我很惊讶这个科学院竟敢提出这样一个题目。好吧,既然它有勇气提出来,我也很可以有勇气来加以研究。

我们看到的是各种情欲的燃烧带给人类的苦痛,然后是法律和私有制的诞生为人类造成的禁锢。

此时的卢梭还没和社会决裂,还没丧失荣耀的念想,还在为拯救陷入牢狱的狄德罗而奔波,整篇带着讨好的语气。

深受奴隶制度和强加在身上的屈辱性劳作之苦的罗马人,一开始不过是一群愚蠢的贱民,人们必须用极大的智慧对他们进行教养和治理,才能使这些在专制统治下变得神经质或者愚钝的灵魂,逐渐习惯于呼吸自由新鲜的空气,并渐渐获得纯正的风俗和英勇的精神。

由于我时运不济或者洞悉理智太晚,因此不得不在另一个国家,过着一种病态而又萎靡的生活,就此了结一生,同时徒然地追悔荒唐的青春让我们失去的安宁与平静。

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产生那种罪恶而又致命的冷漠态度,因为这种态度会导致你们在必要时刻听不进你们当中最具智慧、最虔诚之人的明智建议。

欲和性欲都太过容易地被刺激着和满足着;富人家的食物过于精致,他们只摄入增加热量的精华部分,从而减弱了自身的消化功能,而穷人家只能吃粗茶淡饭,而且经常食不果腹,因此一有机会他们便不免贪吃,从而加重了肠胃的负担。彻夜不眠以及种种过度行为;各种情欲的放纵、身体的疲惫以及精神的衰竭;所有状态下的人类都感受到了无尽的忧伤与痛苦,他们的灵魂也因此被无休止地侵蚀着。

我们所经历的大多数苦难都是我们咎由自取的结果,同时,如果我们能够维持自然赋予我们的简朴、单纯、孤单的生活方式,我们本可以避免。

在群居与奴隶化的过程中,他逐渐变得虚弱、胆小、卑躬屈膝,安乐而又萎靡的生活方式使他不再充满力量与勇气。

将人区别开来的主要特点并不是人类的理解力,而是人类作为自由主体的特征。自然支配着一切动物,而兽类总是选择服从。

他对大自然已经太过熟悉,以至于对在这里上演的一幕幕场景熟视无睹。 他每日所关注的只有当下的生存,而没有任何未来的概念。

我们每天都能观察到马儿踏过活生生的躯体时所表现出来的抗拒情绪;没有一个动物会无动于衷地走过同类的尸体;有的动物甚至还会为它们死去的同伴举行某种仪式的葬礼;而即将被屠杀的动物发出的凄惨的叫声则向人们诉说着它正在经历的恐怖遭遇。

人们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屠杀自己的同类,而不用受到任何的惩罚;他们只需要用手捂住耳朵,然后简单地自我辩护一番,以阻止大自然强迫他们与被害人感同身受。

正是有了怜悯心,强壮的野蛮人只要能够在别处觅得食物,就绝不会剥夺一个柔弱的小孩或者一个年迈的残疾人本就脆弱的生命。

在所有扰乱人类心灵的情欲中,有一种异常炽热、狂热的情欲,这种情欲使异性成为人类的必需品,使他们敢于冒天下之险,去跨越所有的障碍。当它达到疯狂程度的时候,仿佛足以毁灭人类,而它担负的天然使命本是保存人类。

游荡在浩瀚森林里的野蛮人,没有工业,没有语言,没有住所,没有战争,彼此间也没有任何联系。他对同类没有任何需求,同时也没有任何伤害他们的欲望,而且可能一辈子不会单独认识任何一个其他同类。他不为情欲所牵绊,自给自足,只拥有这一状态下应有的情感与智慧。他只会感受到自己真正的需求,目光只会聚焦到他感兴趣的事物上面,而且他的智慧并不比他的幻想有更多的发展。就算偶然发现些什么,他也无法将这一发现分享给他人,因为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法分辨。艺术便随着其发现者一起走向死亡。那里既没有教育也没有进步,野蛮人一代又一代徒劳地繁衍着;每个人都从相同的起点出发,一个又一个世纪在初始阶段的粗野中静静地流过,人类这一物种已老,可人始终还是幼稚。

一个人脾气是暴躁还是温柔,体魄是强壮还是柔弱,更应该取决于他被抚养长大的方式是严厉还是阴柔,而不应该归结于其身体的自身构造。

有一些凶猛的野兽甚至要伤害他的性命。所有这一切都迫使他不断地锻炼身体。他必须让自己奔跑得更加敏捷、快速,在搏斗时表现得更加勇猛。很快地,他手中拿起了来自大自然的武器:树枝和石头。他开始学着克服大自然的障碍,在需要时与其他动物进行生死搏斗,同时在同类之间争取自己的生存,或者为他必须让给强者的东西找到补偿。 好的年份、漫长而又严峻的冬日以及能够燃烧一切的炎炎夏日都要求他们掌握一门新的技能

位于大海或河流沿岸的人们发明了钓鱼线和钓鱼竿,然后成了渔民,而鱼则成了他们的主要食物;位于森林里的人们则为自己制作了弓和箭,然后成了猎人和武士。在寒冷的国家,他们身上裹着从猎物身上获得的毛皮。接着,闪电、火山或者某个幸运的巧合使他们认识了火,然后学会了生火,最后学会了用火烹饪那些他们在此之前只会生着吃的食物。

最初的进步,终于使人类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智力越是发达,技巧便越趋于完善。很快地,人类便不再栖息在随便一棵树下,也不再躲到洞穴里了。他们找到了某种坚硬、锋利的石斧,可以用来砍树、凿地,用砍下的树枝搭建茅屋,然后竟然想起在茅屋上面涂上黏土和泥浆。这便是第一个变革的时代,这一变革促进了家庭的形成和不同家庭的区分,从而带来了某种形式的私有制;或许正是从这里诞生了如此多的纷争与战斗。然而,最初给自己建造房屋的人似乎都是那些强者,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有能力保卫自己的住所,而那些弱者只会想办法模仿他们,而不是将他们撵走。

共同居住的习惯,使人类产生了最细腻的感情:夫妻之间的爱以及父母与子女之间的爱。这样一来,每个家庭变成一个结合得更好的小型社会,而正因为连接这个社会的唯一纽带是相互间的依恋与自由,因而这个社会上的各种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了。

他们开始过上一种闲适的生活,从而丧失了他们部分的强悍和力量。但是,即便每个个体在与野兽搏斗时力量变得不如从前,但另一方面,他们却更加明白如何团结起来共同抗敌。

由于习惯于频繁的相见,他们从此再也无法离开对方。一种温柔甜蜜的情感便出现在灵魂深处,只要出现稍不如人意之处,这种感情便会变成疯狂的愤怒:嫉妒随爱情而生,一旦反目,就连最温柔的感情也不免引起人类血淋淋的牺牲。

公开的称赞变成了一种荣誉。那些唱歌或者跳舞最棒的人,那些最美、最强壮、最聪明或者最雄辩的人便成为人们最为尊重的人。要知道,这是迈向不平等的第一步,同时也是让人类通往邪恶的开始:从这些最初的偏爱出发,一方面诞生了虚荣和蔑视,另一方面也诞生了耻辱和欲望。

随着相互侵犯的频率日益加大,对侵害所实施的报复也必然变得更加严厉。在那个时候,正是对报复的恐惧代替了法律制约。

这种状态是整个世界真正的青春期,而所有之后的发展看似促进了个体的完善,实则加速了整个物种的衰败。

一旦某个人需要另一个人伸出援手,一旦人们发现一个人能够拥有两人份食粮的好处,平等就此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则是私有制。从此,劳动成为必需,而广袤的森林则变成了需要人们播撒辛勤汗水的欣欣向荣的田野。后来也正是在这片土地上诞生了奴隶,苦难从此在这里萌芽,随着庄稼一道在这田野里生长。

火山突然爆发,喷出一些熔化的金属物质,看到这一幕的人们便想到去模仿大自然的这一活动,开始冶炼金属。

很快被打破。强壮的人可以完成更多的工作;灵巧的人可以更好地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机灵的人可以找到减轻工作的方式;耕种者更需要铁,或者铁匠更需要小麦。因此,在同等劳动下,有的人可以挣得很多,而有的人却难以维持生计。就这样,自然的不平等随着关系的不平等而逐渐显现出来,同时人类之间的差别随着情况的不同而不断扩大,其产生的效果也变得更加显著与持久,继而以同样的比例影响着人类的命运。

记忆力与想象力并存着,自尊心被唤醒,理性被照亮,智慧似乎已然达到了它所能达到的最完善的程度。这时,所有来源于自然的品质都已经发挥作用,每个人的等级和命运不仅取决于财富的数量以及每个人有利于人或者有害于人的能力,而且还取决于精神、美貌、力量、技巧、功绩或者才能等种种品质。

由于众多新需求的出现,人类从以前自由、独立的状态,变成了现在被整个大自然,尤其是其同类所奴役的状态。

贪婪的野心,与其说出于真正需要,不如说为了使自己高人一等而积累财富的强烈欲望,使所有人产生了相互损害的可怕倾向以及一种隐秘的嫉妒之心。

他们就像那些饥肠辘辘的恶狼,一旦尝到人肉的鲜美,便觉得其他食物索然无味,因而最后只想着吞食人类了。

对财产的窃取、对穷人的掠夺以及所有人无节制的情欲扼杀了自然的怜悯之情,在正义之声尚且微弱的情况下,使人类变得吝啬贪财、雄心勃勃、十恶不赦。在强者逻辑和首位逻辑的较量中,爆发了一场持久的冲突,只有战争和谋杀才能将这场冲突阻断。渐渐地,最初的社会被一个可怖的战争状态所取代:可耻而又可悲的人类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也无法放弃那些他们获取的不幸之物。他们只好苟且偷生,在滥用了令自己引以为豪的优势后,眼见着自己走向毁灭的边缘。

无论富人如何掩饰自己巧取豪夺的行为,他们都会清楚地意识到:这样的行为只不过是建立在不牢靠、滥用的权利基础之上的,而且由于这些窃取行为只能通过暴力完成,因此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些窃取之物也会被其他暴力夺走,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不能有一丝的埋怨。

野蛮人之间有太多的纷争需要解决,因此裁判员不可或缺;他们又太过贪得无厌与雄心勃勃,因此也不能长期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所有人都朝着镣铐的方向奔跑着,满心以为这样便可获得自由。他们已经拥有足够的理性,来感受一个政治组织所能带来的好处,但却没有足够的经验,来预见可能带来的危险。

这种怜悯心只存在于那些伟大的世界主义者的灵魂深处。这些人敢于跨越分隔各民族的想象力障碍,像创造人类的造物主那样用善意拥抱整个人类。

人们才会最终想到这一将公共权力托付给某些个人的危险方式,才会想到委托一些法官去保证人民决议的执行。

人民之所以将自己托付给首领,是为了捍卫自己的自由,而不是为了让自己沦为奴隶,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正如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会竖起鬃毛,四脚跺地,猛烈地挣扎着冲向唯一的出口,而一匹训练有素的马则会耐心地忍受着长棍和马刺那样,对于野蛮人而言,相比无言的屈从,他更喜欢暴风雨般的自由。

那些被束缚的人只会不断地大肆吹嘘他们在牢笼中享有的和平和安静,即所谓的“被束缚的悲惨的和平”。

当我看见那些生来自由的动物由于厌恶囚禁而一头撞死在监狱的铁栏上面时;当我看见众多赤身裸体的野蛮人鄙视欧洲式的享乐,为保证独立而勇敢地与饥饿、火灾、铁器和死亡对抗时,我深深地感觉到,对自由的思考,从来都不属于奴隶。

根据自然法则,只有在孩子需要父亲帮助时,父亲才是孩子的主人,而这一阶段一旦过去,他们就变成平等的主体,子女将完全独立于父亲,他们对父亲保留的将只有尊敬而没有服从:因为感激之情只能被看作一项应该完成的义务,而不应该是一项应该索取的权利。

他们沦落到认为暴君将他们自己的财产留给他们是一种恩惠的地步;当暴君剥削他们时,他是在主持正义,而当暴君让他们活命时,他便是在播撒惠泽。 这是不是使人类的天性堕落,让人类沦落为只受本能支配的被奴役的畜生呢?此自甘堕落的人有什么权力让他们的后代遭受同样的屈辱。那些鼓吹奴隶的后代生来为奴隶的法学家实则论证了“人类生来不是人类”的谬论。

党争变得激烈,内战开始吹响号角,最后人民的鲜血被用来祭奠所谓的国家的幸福,而人类则濒临初始的无政府状态。

人民已经习惯了依附、安宁和生活的便利,由于他们已经无法挣脱手腕上的铁链,便索性同意增加自己的被奴役程度,以巩固自己内心的宁静。

首领变成了世袭制,并习惯于将法官这一职位视作家族的财产,将自己视作国家的拥有者,尽管一开始他只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官吏。

不平等在那些雄心勃勃和胆小懦弱的灵魂中肆意地蔓延着。这些人时刻准备着去碰碰运气,总是能够审时度势,几乎不加区别地根据情形的优劣来判断是统治还是服务。

我将论证那将所有人吞噬的对名望、荣誉和特权的普遍欲望是如何让人们进行着智慧与力量的练习与较量;它是如何刺激着我们的欲望,并让这一欲望迅速膨胀的;它是如何通过让人类陷入竞争、对立,甚至是沦为敌人,从而使无数有野心的人每日在竞技场内角逐。

我将证明,正是这种希望博得关注的强烈欲望,与那几乎使我们丧失自我想要出人头地的狂热激情,使人类中间产生了优劣之分,产生了我们的道德与罪恶、学说与谬论、征服者与哲学家。

领导者会不遗余力地鼓吹各种想法,从而分裂那些聚集起来的人类,削弱他们的势力;煽动所有那些足以让社会出现和谐的假象,实则播下分离的种子的思想;策动所有那些能够将不同等级的权力和利益对立,使他们之间产生间隙与憎恨,从而进一步巩固它遏制各方势力的权力的措施。

它贪婪地吞噬着国家各个部分美好且健康的东西,直至践踏法律,蹂躏民众,最终在共和国的废墟上拔地而起。在最后一次变化之前的时期,必然是一个充满骚乱与灾祸的年代

两种状态之间的差异是那么地小,而且政府的契约那么轻易地被专制废弃,以至于暴君只能在其保持最强的状态时称王,而一旦人们有能力将其驱逐,他也没有理由去抗议别人的暴力。

他奉承着那些他憎恨的强者和那些他鄙视的富人;他不遗余力地献媚,以期得到伺候他们的殊荣;他傲慢地炫耀着自己的卑躬屈膝以及主人的保护,并以自己的奴隶身份为荣,同时轻蔑地谈论着那些无福享受这些荣誉的人。

他们尽管身处如此多的哲理、人性、礼节和崇高的哲言中,为何却只能空有一副骗人的、浅薄的外壳,只能拥有没有美德的荣誉、没有智慧的理性,以及没有幸福的享乐。

我只需要证明:这并不是人类原始的状态,正是社会及其孕育的不平等精神改变和歪曲着我们所有的自然倾向。

我已经尽力阐述不平等的起源与发展,以及政治社会的形成与滥用。我所论述的这些事物,尽量从纯粹的理性之光中推导出来,而不依靠那些神圣的教条,那些使最高权力得以制裁神权的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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