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最有意思的是(3)

当然,黑暗不是不可打破的,很快就有许多道白色光束射出,有直冲云霄的,有斜掠地面的,有平行朝前的,一家就这么一把手电筒,关键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人群慢慢散去,操场正在恢复往昔的寂静。放映员在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帮助下,收起了幕布,缠好了电线,照旧放入第一个箱,放映机和片盘装进第二个箱,连同音箱,一起放到后座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捆绑妥当。伸手从随身的绿军包里抽出一只手电筒,放出一道白色光束,照着路,骑上车,三蹬两蹬,就消失在夜色中。

屯里家家户户的灯亮了。我跟着人流回到了家中,边脱衣服边和父亲说着电影里的情节,甚至躺在被窝里还在比划着电影里的武打招数。父亲闭着眼,一言不发,伸手把电灯拉灭。

这一晚,我做的梦全和电影有关。

在学校虽然玩得很欢快,但毕竟还要上课,所以让我最向往最喜欢的还是放假,只有放假,才可以玩得痛快,不会担心被老师上课声打断。

当然放假也不是毫无负担,最大障碍就是作业。好在陈老师布置的作业不多,翻来覆去就是课本里那点东西,数学就是练习题,语文就是抄写课文和生字。放学回家后,我把书包往炕上一扔,掏出书、本和文具盒,一鼓作气趴在炕沿上把作业写完。我觉得只有写完了作业,才可以轻装上阵,无论怎么玩、玩到多晚,心里都不会再有负担。

寒假里的玩仍然和雪有关,堆雪人,打雪仗,滑冰车。玩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慢慢就会觉得没什么新鲜感,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暑假玩的范围不断扩大,我和大牛、西瓜皮等七八个男生去了杏花山,那上面的蒿草比我们个头还高。我们说去探险,去了之后就变成了藏猫猫。我们在蒿草丛里钻来钻去,一路向上,爬到了山顶,那上面是一片废墟,残垣断壁随处可见,砖头瓦块遍地都是,几根东倒西歪的石柱横亘咋废墟的中央,它们好像屯里的几位耄耋老人一样,反反复复诉说着昔日的辉煌。还有一块躺着的石碑,上面的繁文依稀可见,只不过没有谁能看明白。我们站在山顶眺望远方,想象远方人们的生活,是否和我们一样幸福快乐。我们还架起了火,捉了一些蚂蚱在火上烤,然后把它们吃掉。它们的味道酥脆,但有了上次吃蚂螂的教训,我们第一次没敢吃多,怕晚上发烧拉肚子。结果一晚上过去,什么也没发生。第二次我们吃得很多,并开始当作新闻四处说。大人们却笑话我们,那有什么稀奇的,我们小时候经常烤蚂蚱吃。他们不屑地说。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我们很气愤。他们却反驳说,现在又不能挨饿,为啥要和你们说。

我们还去了屯东头的泡子,大牛他们下到水里游玩,我在岸边看。父亲跟我说过,泡子里面有鬼,人要下去的话,鬼就会抓人的腿,但鬼貌似也不是谁的腿都抓,专抓和他有缘的人。父亲说我爷爷淹死在那里面,所以鬼和我家有缘,我要是下去的话,就会抓我的腿。听了父亲的话,我很害怕,呆坐在泡子的岸边,远远地看着它,却不敢沾一点水。有一次西瓜皮扎了一个猛子,好像动作没做好,身子在水里扑棱扑棱,大家很慌张,幸好有几个大孩子在场,七手八脚把他拉上岸,吐了几口水,慢慢缓了过来。后来这事在屯里传开,他爸把他一顿暴打。父亲说,西瓜皮家和鬼也有缘,他叔叔就淹死在泡子里面。这次之后,我更加深信父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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