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年轻时没爱过个把人渣

      W先生，你还记得2014年那个夏天吗?还，记得我吗？大概，你不会记得那个夏天，更不会记得我。

                        一

      2014年高考刚结束的那个异常燥热的夏天，我跟着妈妈去她工作的地方做暑假工，那是一个火锅店，因为老板待人接物很有一套，人缘好，加之火锅的确是味道极赞，生意好的不得了。妈妈是店里第一批员工，所以和老板颇有交情，于是我就顺顺利利的成为了里面的一个兼职服务员。和我一起的还有店里收银员的女儿，她和我差不多大，也刚刚高考完。

      能在这里工作，我是十分兴奋的，除了三餐都可以吃火锅外，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店里传菜的那个小哥哥实在是好看。W先生，是店里另一个老员工的儿子，没怎么念书，所以早早的就来这儿打工了。高中三年我最喜欢的事就是来店里接妈妈，顺便可以看看他，乐此不疲。

      如今不用羡慕了，我与他在同一处工作，日日都可以见面。

                          二

      我这个人呢，因为从小受根深蒂固的传统教育思想影响，没什么脾气，不会大吵大闹，高兴也就是扬眉一笑，悲伤也就是一味逃避什么话都不说。想要的也不敢表达，难过了就悄悄退出。在大人面前，更是伪装的像只温顺的兔子。

      那会儿我可想和他说说话了，可是骨子里的脾气让我越想要什么就越显得不在乎什么。所以当收银的女儿戴薇和他已经能打打闹闹谈天说地时，我却还在和妈妈给筷子消毒。妈妈从不让我进入收银区，她担心如果账目不对，我会担起很多的责任，那时候，我心里甚至是讨厌妈妈的，也想着为什么戴维的收银员妈妈不是我的妈妈，但是我表面上仍然是一个好孩子，仍然听话安静不吵不闹，所以当他们在收银区的电脑上互相安利着收藏的歌单，我就那么倔强着，头歪向另一边，假装完全不在乎。

      那时候厨房和大厅之间有一个放碗筷的小隔间，隔间里有面很大的镜子，我喜欢坐在大厅凳子最左边，根据镜子反射，刚好可以看见他，或沉睡，或嬉笑，反正吧，没个正形。这是我的小秘密，也是我什么都不用顾及的放纵时刻，没谁知道，我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看。就是感觉有那么两三次，觉得他似乎也在里面看着我，但大多数又嘲笑自己还挺能自娱自乐的。

                        三

      有一天，中午没什么人的时候，一堆员工坐在一起开始唠嗑，那天我可开心了，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加入他们。直到戴薇开心地说她家和W先生家自小就认识，还订了娃娃亲，他们两人母亲笑着却都没否认，我一时间感觉到天崩地裂，我看向W先生，可惜他除了笑什么都没说。然后我大概难过了一晚上吧，就越来越嘲笑自己自作多情，然后就决定离他们远一点，最好连他们的记忆都抹去。

      那之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往外跑，送外卖，去采购食材，去仓库搬东西，我都十分积极，除了必须待在店里的餐点，我都不愿意待在店里。直到有一次我在阴暗的二楼将凳子拼在一起睡午觉时，隐约觉得有人走过来，我和这个人性格很警惕，就突然睁开眼，然后我看到了W先生，他拿着一块长毛巾，蹑手蹑脚的走过来，看到我醒了就有些局促地说；这个你盖着吧，免得感冒。

      后来呀？后来大概就是他会悄悄带我偷吃凉菜，会留炸春卷给我，在妈妈的休息日会带我进收银区给我介绍他喜欢的歌手，看他收藏的MV，每次都会留给我一片蓝莓味的益达。与此同时我们发现和对方的很多共同点，那会儿古剑奇谭热播，我们都喜欢大师兄，甚至对人物评价都差不多，我们都会画漫画，都觉得热血高校艺术成就很高，很欣赏那股子兄弟情义。他喜欢吃肉，我喜欢吃菜，他说，我们俩联手，就可以完全不浪费一顿火锅。对了，我还有一个当有钱人走上人生巅峰的梦想，他也有一个被富婆包养，当个小白脸的人生目标。

      他说：戴薇人很烦，老是动不动就发脾气，还骂人。

      我说：那我呢?

      他说：你不和我说话。

                        四

      那时候我可喜欢坐在门口看街角那棵大榕树，总感觉里面藏了一个清凉的夏天。有一次戴薇和我一起坐在门边，她觉着有些无聊，就给我说了她和W先生的一些事，比如她睡着了他给她盖被子，再比如他们中午值班的时候悄悄的去厨房做东西吃，结果油溅出来了，W先生挡在她前面，自己被烫了一手泡。哦，对了，他们还会聊qq。戴薇说；我从来没遇见对我这么好的人。

      后来我就又开始躲他们了，我觉得，W先生这个人，手段还挺高明。

      W先生还是会和我聊天，穿了不同的搭配还会问我怎么样，我支支吾吾的答应着，找机会还是往外跑。有次他让我和他抬碗，说没人帮他，可怜巴巴的，我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同意了，期间他看着我一直乐，我说：你是不是骗我了。他笑着说：嗯，谁让你不搭理我的。

      兼职快结束那几天W先生开始找人代班，有时候一两天都看不到人，我们的交集也就少了。我要走的倒数第二天他回来了，中午没人的时候他就躺在厨房很硬的凳子上睡觉，蜷作一团，像一个需要照顾小孩子，我又在大厅里偷看他了，看着看着就感觉他状况不太对，果然，那天他感冒了，我让他去开药，我守着店，又催促他吃药。吃完药他又准备去椅子上睡觉了，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倔强的塞了长毛巾给他盖着。

      然后我又坐回我专属的凳子最左边，看着他安静的睡着。

                        五

      结局没什么结局，开学了，我也就走了。据妈妈说后来他也走了，隔年再去店里，物是人非。

      哦，对了，要说点什么就是我和戴薇貌似都自作多情了，吴原新后来给我看了他女朋友的照片，我还开玩笑地说带来娘家人给你看看啊，他还真的带过来了，那个女生很漂亮，像极了现在的周冬雨和关晓彤合体，挺好的。

      嗯，对了，还有件事，很久后我进去了厨房，坐到吴原新爱坐的那个地方，才知道原来那面镜子，不仅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里面也是可以看到外面的。那我可不可以自私地认为，那个夏天里有过那么一次，我看你的时候，你也正在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