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忍与自由》容忍比自由更重要

容忍与自由
胡适
60个笔记

容忍与自由

◆ 少年中国之精神

少年人：一、不要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二、不要妄想凭藉已成的势力；三、不要虚慕文明；四、不要好高骛远。

◆ 一、少年中国的逻辑

科学家最重“假设（Hypothesis）。

正是因为博学方才可以有许多假设，学问只是供给我们种种假设的来源。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足够的学问，你连假设都提不出来。

◆ 二、少年中国的人生观

第一，须有批评的精神。一切习惯、风俗、制度的改良，都起于一点批评的眼光
第二，须有冒险进取的精神。我们须要认定这个世界是很多危险的，定不太平的，是需要冒险的；世界的缺点很多，是要我们来补救的；世界的痛苦很多，是要我们来减少的；世界的危险很多，是要我们来冒险进取的。
第三，须要有社会协进的观念。上条所说的冒险进取，并不是野心的，自私自利的；我们既认定这个世界是给我们活动的，又须认定人类的生活全是社会的生活，社会是有机的组织，全体影响个人，个人影响全体，社会的活动是互助的，你靠他帮忙，他靠你帮忙，我又靠你同他帮忙，你同他又靠我帮忙；

少年的中国，中国的少年，不可不时时刻刻保存这种批评的、冒险进取的、社会的人生观

◆ 三、少年中国的精神

那句诗是You shall see the difference now that we are back again！翻译出来即是“如今我们回来了，你们看便不同了！”

◆ 谈谈实验主义

大家把科学律令看作假设的，以为这些律令都是科学家的假设，用来解释事变的。

言之成理，持之有故”

真理是要常常改变的

一、一切真理都是人定的，人定真理不可徒说空话，该当考察实际的效果。二、生活是活动的，是变化的，是对付外界的，是适应环境的。

应用到事物上去，我们要明白事物，必须先知道事物的真意义，不可因为晓得事物的名称就算完事。譬如瞎子，他也会说“白的”“黑的”。但是叫他把两样物件中间拣出那“白的”或“黑的”来，他就不能动手

明白事物，第一须知道事物对于我发生怎样的感觉。
第二须知道我对于事物发生怎样的反动

上面所说的实际主义方法的应用，和教育究竟有什么关系呢?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教育事业当养成实事求是的人才。勿可专读死书，却去教实在的事物；勿可专被书中意思所束缚，却当估量这种意思是否有实际的教果；勿可专信仰前人的说话，却当去推求这些信条是否合于实情。

大凡真理都是替我们做过媒来的，都是替我们摆过渡来的

人类该当由经验去找安乐，该当冒险去造世界

我们人类当从事实上求真确的知识，训练自己去利用环境的事务，养成创造的能力，去做真理的主人。

◆ 非个人主义的新生活

为我主义（Egoism）。他的性质是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利益，不管群众的利益。

个性主义（Individuality）。他的特性有两种：一是独立思想，不肯把别人的耳朵当耳朵，不肯把别人的眼睛当眼睛，不肯把别人的脑力当自己的脑力；

对于自己思想信仰的结果要负完全责任，不怕权威，不怕监禁杀身，只认得真理，不认得个人的利害。

不满意于当时的社会政治，却又无能为力，只得隐姓埋名，逃出这个恶浊社会去做他们自己理想中的生活。

新村的理想，要将历来非暴力不能做到的事，用和平方法得来。”（《新青年》

人人都是一个无冠的帝王，人人都可以做一些改良社会的事。

现在文化进步的趋势，是要使人类渐渐减轻生活的奋斗至最低度，使人类能多分一些精力出来，做增加生活意味的事业。

改造社会，还要从改造个人做起
改造社会须从改造这些造成社会、造成个人的种种势力做起。

◆ 我们对于学生的希望

无意识的行为，就是自己说不出为什么要做的行为。

注重自修。灌进去的知识学问是没有多大用处的。真正可靠的学问都是从自修得来的。自修的能力是求学问的惟一条件。

人人要负责任，天下有许多事都是不肯负责任的“好人”弄坏的。好人坐在家里叹气，坏人在议场做戏，天下事所以败坏了。不肯出头负责任的人，便是团体的罪人，便不配做民治国家的国民。

你不能干涉你村上的鸦片吗啡，你也不配干预国家的大事。

◆ 女子问题

贞操实是双方男女共有的

我觉女子要做人，须注意“自立”，假如女子不能自立，决不能够解放去奋斗的。

◆ 好政府主义

人是造工具的动物

政治是人类造出的工具之一种；政府亦是人类造出的工具之一种!

消弭个人与个人，小团体与小团体，或小团体与个人交互间底冲突，非有超于小团体及个人的公共机关不可——这是政府成立的要因。

前所说：好政府主义有三个基本观念：
（1）人类是造工具的动物，政府是工具的一种。

（2）这种工具的特性，是有组织，有公共目的的权力。
（3）这种工具的效能，可促进社会全体的进步。

◆ 学生与社会

教育是给人戴一副有光的眼镜，能明白观察；不是给人穿一件锦绣的衣服，在人前夸耀。

世界最有强力的人就是那最孤立的人。

◆ 哲学与人生

未经考察过的生活，是不值得活的。你们走你们的路，我走我的路罢！

如若欲过理性生活，必得将从前积得的知识，一件一件用怀疑的态度去评估他们的价值，重新建设一个理性的是非。这怀疑的态度，就是他对于人生与哲学的贡献。

◆ 怎样读书

读书的方法，据我个人的经验，有两个条件：一、精；二、博。

◆ 博

“博”就是什么书都要读。中国人所谓“开卷有益”，原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为什么要博呢？有两个答案：一、博就是为参考；二、博是为做人。

所以我们应该多读书，无论什么书都读，往往一本极平常的书中，埋伏着一个很大的暗示。书既是读得多，则参考资料多，看一本书，就有许多暗示从书外来。

◆ 科学的人生观

所以人生的意味，全靠你自己的工作；你要它圆就圆，方就方，是有意味；因为真理无穷，趣味无穷，进步快活也无穷尽。

◆ 略谈人生观

中国古代有此种观念，就是三不朽：立德，是讲人格与道德；立功，就是建立功业；立言，就是思想语言

◆ 赠与今年的大学毕业生

我们要深信：今日的失败，都由于过去的不努力。
我们要深信：今日的努力，必定有将来的大收成。

朋友们，在你最悲观失望的时候，那正是你必须鼓起坚强的信心的时候。你要深信：天下没有白费的努力。成功不必在我，而功力必不唐捐。

◆ 治学方法

第三点就是不要轻于相信，要怀疑，要怀疑书，要怀疑人，要怀疑自己，不要轻于相信人家

◆ 自由主义

“我年纪越大，越觉得容忍比自由还更重要。”

总结起来，自由主义的第一个意义是自由，第二个意义是民主，第三个意义是容忍——容忍反对党，第四个意义是和平的渐进的改革。

◆ 新闻独立与言论自由

政府要靠政策行为博取舆论的支援，而不靠控制来获取人民的支持。

◆ 治学方法

现在我想起我二三十年来关于方法的文章里面，有两句话也许可以算是讲治学方法的一种很简单扼要的话。那句话就是：“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

◆ 容忍与自由

布尔先生那天谈话很多，有一句话我至今没有忘记。他说，“我年纪越大，越感觉到容忍（tolerance）比自由更重要”。

有时我竟觉得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没有容忍，就没有自由。

一切对异端的迫害，一切对“异己”的摧残，一切宗教自由的禁止，一切思想言论的被压迫，都由于这一点深信自已是不会错的心理。因为深信自己是不会错的，所以不能容忍任何和自己不同的思想信仰了。

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没有容忍“异己”的雅量，就不会承认“异己”的宗教信仰可以享受自由。但因为不容忍的态度是基于“我的信念不会错”的心理习惯，所以容忍“异己”是最难得，最不容易养成的雅量。

我们要想别人容忍谅解我们的见解，我们必须先养成能够容忍谅解别人的见解的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