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四月槐花香

南疆的季节好像走的特别快,才进四月,已是姹紫嫣红开遍,花退残红青杏小的模样。皱巴巴的小桑椹,也学着青杏的样子,躲在浓密的叶片中,做着美梦。满眼都是逼人的绿色,春归何处,寂寞无形路。

路边,密密麻麻的白杨树,挤挤挨挨的站成两列等待检阅的士兵,随着窄细弯曲的小路无限延伸,天空晴岚,絮状白云点缀期间,仿佛古老的飞天窥视凡尘,偶尔有无名的小鸟滑过,清脆的叫声,把时空推向空悠。

春无踪迹,落寞正在一点点晕染,突然一阵清香沁入心脾,家乡的味道,童年的味道,甜蜜的味道,扑面而来,心欢喜,雀跃难耐。极目四望,在那些携手并肩的白杨后面,露出一抹紫红色的妩媚,槐花-家乡的花。

那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动人春色不需多"的惊喜和感叹。那是乡情乡思的寄托和抚慰 ,那是乡容乡俗的流动和诉说。那颗紫色槐树谦卑的站在白杨的后面,深情的凝望着异乡的天空,在错乱的时令里,干涸的土地上,用生命把一树的繁华倾心绽放。

家乡的槐树花期应在五月,自由自在的开在乡人的心头,开在游子的梦里。开出一树一树的宠辱不惊,一树一树的淡泊宁静,一树一树的安然自若。站在属于自己的那份时空里悠然自得,与和风一起摇曳,与微雨一起嬉戏,呼朋引伴,坦然的走过时光的每一个美丽的瞬间,浓浓绿茵刻进生命的年轮里,仿佛一首韵味十足的古筝曲,千回百折,韵味悠长,沉静时柔情似水,张扬时肆意激昂。

这一株紫色的芬芳,独自挤进南疆的风景里,远离故土,浪迹天涯,开的小心翼翼,孤单寂寞,干涩微薄,甚至……,槐树啊!你可曾念着故乡悠远的蓝天,你可曾恋着故乡酥软细雨,你可曾梦见蜜蜂的依恋。

槐树是故乡的根,从明朝洪武年间,千里跋涉,来到黄河退海之地,在白花花的盐碱地上生根发芽,根深叶茂,尽管随着沧海桑田的时空转换,再也无法回归故里,每个人祖先都永远铭记着山西洪桐县的大槐树,并把它刻进子孙后代的家训里,说不完的相思,诉不完的乡愁,在岁月深处不断渲染氤氲。

家乡的槐树一般栽在村口,有叶落归根的警醒。每个出门在外的人,不论浪迹何方,总要记住村口那颗大槐树 ,记住魂牵梦绕的家园,记住父老乡亲的守望。

南疆有万亩杏园,巴达木园,我的家乡有万亩槐树林。五月晴朗的天空里,弥漫着浓郁的槐花香,流淌着浓浓的槐花情。未必开时称“槐米”,可为药,性味苦、微寒,归肝、大肠经。初开可为食,在饥荒年月,曾经暖过无数人的胃,救过很多人的命。即使到了现在,仍然是农家人餐桌上的挚爱。再开可为景,装点着游子的梦,即至枝繁叶茂,送你一地阴凉。合抱之木还可做建材,为你遮风挡雨,当真是浑身都是宝。

花有两种,白色的纯洁,似含羞的少女情怀,在微风中挂起一串串唯美的风铃,唱着情歌舞蹈。紫色的则深沉浪漫,像一首美妙的诗行,每一个花瓣里,都盛满了哲理,都藏着飘渺的禅意。

援友送我一包半开的槐花,那份香甜流淌在心里,流淌在梦里,流淌在记忆深处。每当槐花半开时,小脚的外婆就指挥我们,在竹竿上绑了镰刀,一枝一枝的挑选,洗净了 揉好了,做成各种美味,温柔我的童年。槐花的香甜刻进灵魂的罗盘里,沉淀凝固成一生的惦念。

我掂着那一包槐花,心里涌起惺惺惜惺惺的感慨,槐花呀,你在这万里之外的南疆,可有人懂你、爱你、惜你、疼你,知道你的情怀和价值,知道你的孤寂和迷茫,可知你退让三春,一样开花甘为迟的风骨?

我按着外婆的秘方,做成槐花饼,怎么品也品不出童年的快乐,怎么嚼也找不到家乡的甜蜜,是南疆的水太硬了,还是我的心境变了呢?

五月的暖风快来了,家乡万亩槐林里该有多热闹,那些亲切的养蜂人是否还会期待我的到来?故人曾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我则想说:身在异乡且为客,四月已闻槐花香。遥念家乡槐林情,十里香浓难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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