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年

      今天是大年初一,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由于哈长高速公路拓宽,单辐封道,加上冠状病毒的威胁,今年的春节就更加没有回老家过年的欲望了,其实没有回乡过年的主要原因还是没有了牵挂,因为父母都已经先后离开了我们,但对于父母的思念,越是过年越是更加怀念我的双亲。尤其在节日期间更加想家,说是想家其实更多的是想妈。

    我的妈妈离开我们已经整十九个年头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感情也越来越脆弱,每当春节期间,没有人打扰时,静静的思绪环绕着乡愁,扑入脑海的都是妈妈生前我们一起过年的影像,一幕一幕的展现在我的脑海久久不能离去!

    妈妈对于过大年非常重视,她老人家平时日子可以马马虎虎的对付着,但对于过年是坚决不允许糊里糊涂的应付了事。每当年关将近,她老人家想方设法的给我们兄妹三人买上布料,爸爸说:“小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今年买的衣服明年穿就小了,差不多就行了,买点华达尼(棉布)对付对付就得了”。那时棉布便宜,时兴的是迪卡、的确良布料,妈妈说:“小孩子就盼望过年这几天穿点好衣服,别人家孩子穿的花花溜溜好布料衣服,咱们孩子穿的不好,该哭了,再苦再难的不差这点事了,不能让孩子大过年的心里犯堵!”。一到腊月二十几妈妈就领着我们兄妹三人到镇里的国营商店,挤在涌动的人流当中,让我们选心怡的布料,扯上几米回到家后,立刻带着我们去村里的裁缝店量尺寸,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做衣服的阿姨一定要在年三十前给做完。我们也不懂事,从腊月二十几到年三十这几天,每天都要问妈妈若干次:“妈妈,哪天能做完啊?”,问的妈妈不耐烦时就说:“你们自己去问吧!”其实她是不太好意思总催裁缝阿姨,借着小孩子热切渴望的心情让我们自己去催促做衣服的阿姨。裁缝店的阿姨虽嘴里说尽量吧,但她知道谁家的孩子都得在年三十前一两天把新衣服拿到手,因为每家的孩子都盼望着这一天必须穿上新衣服,况且裁缝阿姨也得预留一两天打发完我们这些小鬼头,安心的做做自己家年前的家务活。

      记得一过腊八,妈妈就开始忙碌了,腌腊八蒜,生绿豆芽,用报纸糊棚、糊墙,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期间还要发面蒸馒头,杀公鸡,每天屋子里都热气腾腾的,因为爸爸毛笔字写的好,每家每户这期间还要来我家里求爸爸给写对联,我偶尔年份还得给乡亲们镂刻挂钱儿。家里人来人往出出进进的甚是热闹,过年气息很是浓厚,我们兄妹三人蹭着年前的预热温度,格外开心!

    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说,最盼望的还是大年三十的除夕之夜,不只是穿新衣服吃好吃的,更重要的是感受过年的这种温馨祥和的气氛,每当除夕这天,妈妈早早的就把我们喊醒,她老人家开始做早饭,早饭一般很简单,熥点豆包,做点稀饭,切点芥菜疙瘩咸菜对付一口,因为好吃的还在后面。我们吃完早饭开始配合爸爸贴春联,供奉家谱,妈妈在厨房做着各种贡菜和中午的大餐,我们按照爸爸的要求把各种上供的器具摆好。到下午一点钟左右,妈妈饭菜做好了,一般都八个十个菜,什么肘花了,小鸡炖蘑菇,猪蹄啥的等等,很丰盛,主食是香喷喷的大米干饭(平时根本吃不到,都是小米饭、大饼子)。妈妈的要求是必须吃完除夕下午这顿大餐才允许我们把压的平整的新衣服穿上,因为吃大餐时怕我们把油水嘀嗒到新衣服上。吃完这顿饭,妈妈开始炒瓜子,缓冻梨冻柿子,剁饺馅子,为除夕之夜和大年初一早晨的饺子做准备。

      我们兄妹三人此时此刻是最幸福的,穿着新衣服,兜里装上糖块瓜子,从东家进西家的找小伙伴们玩耍,不知不觉天就黑了,这也是除夕这天最兴奋的时刻,我们兄妹三人,提着爸爸给糊好的小灯笼和小朋友们满街跑,爸爸把家里的大红灯笼用滑轮拉到灯笼杆顶部,就等着半夜十二点钟整个村庄像开锅一样的鞭炮灯花盛宴!妈妈把厨房、仓房、后道闸都点上蜡烛,把整个家里装点的“灯火辉煌”的!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们逐渐长大了,大学毕业后我参加工作了,随着社会的发展,生活条件了也越来越好了,但农村过年的气息依然浓郁芬芳。但有三个年头的除夕,我是终生难忘的。妈妈1998年得了卵巢癌,从这年以后的三个除夕,我都是含着眼泪陪妈妈度过了三个除夕之夜,她老人家病怏怏的再也没有那种过年的激情了,再也没有那种风风火火的劲头儿了,都是我和爸爸简简单单的忙活着除夕的饭菜,家里也没有那种热气腾腾的年前的预热氛围了,乡亲们也都知道妈妈得这种病也不来家里打扰父亲写对联了。

    记得2000年末妈妈癌症术后复发了,2001年的春节,我们兄妹三人知道我的妈妈可能活不到2002 年的除夕之夜了,听老年人讲:除夕之夜子女要是跪在家谱前给祖宗叩头可以给妈妈增寿让妈妈可以再多活几年,我们多么希望人生之路妈妈再多陪我们走几年!记得那年的大年夜我们兄妹三人眼含泪水直溜溜跪在家谱前郑重的给老祖宗磕了三个头,虔诚的请求列祖列宗再给我的妈妈延长几年寿命!妈妈看着我们哭成了泪人。这是我一生中最悲情的除夕之夜!

我的妈妈终究没有陪我们一起度过2002年除夕之夜!

          人生如白驹过隙,抚今追昔!如今我也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春节期间盼望的是远方的儿子何时回来?想必我的孩子将来也会有我这般的乡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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