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7日,天气:小雨
阴沉了几天的天气,今天终于下起了雨,看着窗外路灯下被雨水打湿的金黄且带着光亮的树叶,心情不知怎么突然显得有些抑郁,今天发生的一幕幕此时又涌上心头……
上午去了设计院,就施工中出现的问题与设计院进行了沟通,也在局部进行设计调整的问题上达成了共识。下午回到公司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撰写施工报告,忙的不亦乐乎。刚忙完,师父就通知我晚上有应酬,王总带队,跟客户喝大酒!
我了个去,就不喜欢喝酒!作为小字辈其实每次喝酒都喝的最多,要给客户敬酒、要给前辈敬酒,别人用小盅,你要用大杯,别人随意,你得全干。你不喝说你没礼貌,你喝的少说你不实在,你喝的晕头转向还得随时关注着领导的小杯中酒喝完没,喝完了,还得赶忙去给倒上,这个时候就考验你的肢体控制能力了,明明头晕眼花了,还要能稳定、准确的给领导的小盅里倒满且不溢出……
今天的局定在“大草原”——一家蒙古特色的高级餐厅。餐厅装修成蒙古包造型,用餐的过程中还有蒙古风情表演。可饭桌上的人根本没谁会注意这些表演,都全神贯注的参与到“职场现形记”的表演中来。下属们端着酒杯鞠躬哈腰,谄媚的笑着、恭维着。领导们矜持的点着头,说些勉励的话。同辈间就算平时多么勾心斗角、互相陷害,此刻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而我今天实在不想喝酒,和小灰相处的这段时间仿佛也继承到它的味觉与嗅觉,对强烈的酒精气味十分排斥,况且喝的也不算少了,于是趴在桌上装醉。这时,忽然感觉一道阴狠的目光朝我瞄了过来,我余光一瞥之下,不由心里暗骂:又是这傻x!
他叫彭远达,是王总的司机。因为善于巴结,又知道王总不少小秘密,所以算是王总的死党。我之前因为和他有点儿小矛盾,得罪了他,于是处处被他针对。因为是司机的缘故,他在酒桌上地位超然,不用喝酒只管吃菜,看谁不顺眼,就端起个茶杯跟你“以茶代酒”,貌似敦厚和善,实则笑里藏刀。刚才我就已经被他整了几轮,好不容易歇会儿,又被这孙子盯上了!于是赶忙拉过一个正哼哼唧唧、没精打采唱着蒙古歌曲的服务员,问清洗手间位置,借尿遁逃离了“表演现场”。
还没走到洗手间,就听见前面有人在低声哭泣着,我紧走几步,发现乐乐正在洗手盆旁边抹着眼泪,我问她:“你怎么了?乐乐。”
“啊?没什么,没什么…”她见我看见她哭,有点儿不好意思,可马上忍不住又哭出声儿来,“…人事部找我谈话了,实习期快过了,说我工作表现一般,转正的机会不大,呜呜……”
“哦……你先别哭,也不是全没机会。人事部的富娜我挺熟,回头我帮你问问她,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别哭了……”我劝道。毕竟我们办公室就我们两个实习生,平时互相也挺关照的。
“嗯,谢谢你,小北……”乐乐神情暗淡的应道。
按照惯例,酒局过后必然是去k歌。昏暗的灯光下、嘈杂的音乐里反倒更适合做一些在办公室里也无法完成的交易。当然,像我这样的小实习生暂时还参与不到这些勾当中去……
包房里等级分明,领导们坐在中央窃窃私语,女性员工分作两旁叽叽喳喳,老员工敞开喉咙调动气氛,小字辈则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负责招呼服务生、点歌、倒酒。等到该谈的正事谈完、该做的交易达成、领导们也开始与民同乐的时候,ktv的高潮也就到了。一早拒绝了妈咪带来的风尘女子,这些酒色场所的老鸟们此刻也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女性下属的身上,一阵欲拒还迎的喧闹过后,都搂着自己心仪的女下属开始翩翩起舞。看着身体僵硬的乐乐被王总搂着、笨拙的挪着舞步,我不禁一阵同情,但也毫无办法,这就是职场,丑陋的职场……
深夜时分,终于曲终人散,我们一行人准备离开ktv各回各家。彭远达突然神色暧昧的凑过来,对我身边的乐乐说:“乐乐你住的远不?王总家就在附近,要不你稍等会儿,我送完他,可以再跑一趟,送送你。”刚才在ktv这家伙就借着自己是王总的亲信,死磨硬泡的拉着乐乐跳了半天,手脚不干不净。
乐乐显得神色有点儿慌张,“不,不远,不用送了…”说着,求助似的望了我一眼。
“哦,是,彭哥,别麻烦您了,我刚好和乐乐顺路,一会儿我们打个车就走了。”我接口道。
“这样啊,那也好…”彭远达看了我一眼,又对乐乐续道:“…我跟你说的事儿,你自己好好想想,回见吧。”
送完乐乐,我回到自己的小屋已经凌晨1点半了,可此刻我仍旧没有睡意。进入文明社会,人与人之间虽然没有了赤裸裸的血腥杀戮,却要面临更加残忍的社会竞争。阶级、地位始终压迫着弱者,貌似摆脱了丛林法则的无序与弱肉强食,其实反倒更加残忍且无法逃避。心灵上的摧残远比肉体上的伤害更加可怕,会让人类逐渐心理扭曲,道德沦丧……
9月10日,天气:晴
这几天的工作进行的很不顺利,我负责的工程方案连续出了好几个参数错误,被师父狠狠骂了一顿。我也很奇怪,明明检查了好几遍,而且印象里那几处错误也不是……难道我真的昏了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吧,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乐乐这两天看我的眼神儿有点儿躲闪,可能是想让我帮她问问转正的事儿。我想了想也好,可以名正言顺的约富娜出来,于是中午的时候给富娜发了条qq,(自从上次她跟我说完转正的事后,我俩关系比以前近乎了很多,加了她的qq,见面也有说有笑了)信息写的很规矩:“娜姐,下班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有些工作方面的事想请教一下你。”
等了半天不见回复,心想完蛋,被拒绝了。没想到临到下班,突然收到了富娜的qq回复:“刚才没留意,这才看到你发的消息,嘻嘻。好吧,那下班就在公司附近的“湘味湘情”见吧,低调点儿啊!”
褪去正装的富娜穿着还是那么优雅,一件半高领、无袖、墨绿色针织衫,衬的肌肤尤其雪白。此刻,她坐在餐厅左手边靠窗的位置,见我进门,正朝我微笑着打招呼,我赶忙走过去。
“不好意思,出门儿被高工叫住说了会儿工作上的事,稍晚了点儿,让你久等了。”我说。
“哦,没有,我也才来没多久。”富娜道。
然后……平时油嘴滑舌的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看着美丽的富娜,憋了半天,说出一句:“今天天气真好啊……”
富娜扑哧一笑,看着我说:“嗯,是不错啊!”
“你今天好美……”看见她美美的一笑,我不禁有些花痴。
“好了,好了,赶紧点餐吧,都快饿死了!”富娜脸上一红。
边吃边聊,随后的时间我俩没了开始时的尴尬,从小学聊到中学,再从中学聊到大学,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富娜是陕北人,在京都上的大学,这么多年在京都打拼就是想有朝一日能留在这里……
饭后,我俩沿着马路散着步,夕阳洒下最后一道余辉落在她脸上、身上,勾勒着她优美的线条,显得那么美、那么神圣、那么宁静。我几次犹豫想去拉她的手,都放弃了,怕惊扰了她的安宁……
走到路的尽头,天色已全然变暗,我说:“时间不早了,我打个车,送你回家吧,你住哪儿?”
“打车就不用了,我住世纪豪苑,已经到地儿了。”富娜一笑道。
“啊?到世纪豪苑了?我就住对面啊,我在新城小区!”我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家了。
正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位大妈,很熟络的招呼富娜:“娜娜下班了?这是你男朋友啊?”
我福至心灵,赶忙趁机拉住富娜的手,说道:“阿姨好!”富娜悄悄挣了挣,也就任我拉着了……于是我就这么拉着富娜的小手,一直送她到楼下。
富娜松开手,转过身,说:“好了,就到这儿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阿姨,您这是…”我望向她身后的单元门。富娜扭头望了过去,我则趁机一把,把富娜拉进怀里,等富娜转回头的瞬间,吻住了她。富娜挣扎了一会儿也随即陷入了这一吻之中,直到我的禄山之爪攀上了她胸前的那片饱满,这才一把推开我。
“那个,不请我上去坐坐?”我眨眨眼睛。
“坏蛋!我要回去了,一个人!”富娜红着脸说道,然后一转身跑进了单元门。
我扯起嗓门儿,大声唱着:“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后头瞅啊,恩恩爱爱,哈哈……”
富娜奔跑的身影一个踉跄,又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这才上了电梯。
兴高采烈的回到我的小屋,又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这才想起忘了问王乐乐的事儿。还好留了座机号码,于是我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娜娜,睡了吗?”
“睡了,已经睡着了!”富娜赌气说道。
“哈哈,我也是,真好,咱俩梦里还能相遇!”我笑道。
“有事快说,没事儿我挂了!”富娜说。
“有事,有事,正事啊……跟我一起那个实习生王乐乐,你知道吧?前两天跟我说,她好像不能转正了?是不是真的?还有机会吗?”我赶忙问道。
富娜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吗?你们部门只有一个转正名额,你留她走,她留你走,你怎么想?”
“这……”我犹豫道。
“别天真了,职场就是这么冷酷!……好了,别多想了,睡吧,小北,晚安……”富娜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