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观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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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车疾驰，衔尾而去，红色尾灯呼应着霓虹。

    夜深，疲惫回到宿舍的路上，潮湿的阴冷。窄窄的街巷，微小相依的影子，氤氲着的白雾，弥漫在空气中的微甜，孩童吃吃的呓语与喑哑的调笑此起彼伏，悸动如潮。

    ＂姑娘，来碗粥吗，吃这个暖和。＂老爷子笑着，眼睛里闪烁着细亮悠远的暗光，随即看向忙碌的老伴。月光斑斑点点洒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银，如童话一般，却比其真实。

    月好人静。甜甜的粥，滑入我的喉咙，点点甘醇，最暖人心。

    也许，这就是我最向往的生活。琐碎，带着烟火味，却结结实实。人生匆匆，衰老无常，只留下不多的一点回忆。所以，为了探寻，想更深了解他们的故事，了解他们的美丽爱情……

    第二天，我又来到这个小小的巷尾。

    黎明初晓，天边卯上了一颗很亮的星。古旧的小楼上，灰暗的瓦片们极力排列出分明的脉络，七零八落，斑驳里透视着故事。白发的老爷子早早起身，脸上褐红苍老的如壑皱纹扯起笑容，低声唤醒深睡的老伴。老太太醒来后，微微的抱怨。起身，老爷子递给她银簪，老太太把簪子衔在嘴里，一双手很麻利地把头发卷起来，盘成鬏。之后，老爷子坐在她的旁边，把身体伏在膝盖上，头探出来，认真地端详着他的爱人。两人对视而笑，简简单单，细水长流，不语却自知。

    于是，在我的请求下，两位老人先是微微惊愕，随即彼此一笑，清清的，浅浅的，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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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是位下乡的知青，追着时代的尾巴，他在苦夏中度过了情欲的青春期，也遇见了一见钟情的爱人。那尘封的故事开启，一生惟此一人，在时光的水上，悄悄绿着岁月，留下一抹淡淡的梦。

      他永远记得，那年，山桃花开的正浓。他忙里偷闲，去村里的学校瞎转悠，远远的，从楼梯窗户望下去，粉白的花映衬着娇艳的容颜，在他的心上击出微微的震颤，仿佛内心深处在回旋，酥酥的，麻麻的。他慢慢靠近，摘下鸦黑发上轻薄的花瓣。少女愠怒，俏脸涨的通红，却硬是说不出话来……

      也许是因为年少的唐突与青涩，最后，他笑了，她却哭了。

      初见时，他是个混天混地的伪知青，她是个温柔恬静的乡间女子。

    村夜，老磨浅唱细吟，麻耳的情话被碎碾得又细又平。娇美的少妇，在橘色的阳光下浅浅地晾晒着，拾捡着他们彼此之间的一些琐碎情节，轻轻地聚拢，寄给远方的他。

    把他自己栽在异地，陌生的土壤，他说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次决定。他把自己缩在涂着冰冷的水泥钢筋铸成的建筑物里，隔着盏盏灯火，缩在心房里想着她。

    他们知道，彼此分离，是段漫长的时光，就连最简单的拥抱都只是一个地址对另一个地址的拥抱，一个分开对另一个分开的拥抱。但是，一封封薄薄的信件，如缕情思，把鲜活的爱恋倾泄，远在天边，也能把爱人搂在身旁。

    也许是因为这亘久的漂泊的渴念，一点一点深入骨髓，最后，他们都哭了。

    山长水远，地老天荒，潮潮的情感，打湿遥遥的感念。

    再见时，他是有家不可归的飘飘游子，她是等待着归期的女人……

    故事的尾声里，老爷子抛下了城市里的一切，和他的爱人，寒往暑来，平平淡淡，一起从黄昏走向黑暗，再从黑暗走向黎明，独享其乐。

    不知不觉，已到正午，在两位老人盛情邀请下，我留下来了一起用饭。窗外，繁花点点，叶稠如幕，阳光洒满坑洼的堂屋，朝着不同的方向闪闪发光。两位老人带着个孩童，一起围着粗糙的白木桌子上吃饭，侧耳倾听，温情，如同一种暖色调的弦音，静静地流淌着。

      在我回时，也许是那一树细碎的白花的淡淡甜香，也许是老人们笑容的细致纯朴，让我想起了渡边淳的爱情，极端的热烈，却让人害怕。我想，最让我向往的，如是这两位老人，你爱的他，正好，提着一盏灯笼，安静的坐在那里等候着你。

    最后，我记录的这一页爱情散佚并非久远于虚幻，却让人暖到心里只有爱，充斥着无边无际的甜美与芳香。

    人生匆匆，最紧要的那部分总会被岁月掠走，留下的，就是你身边陪伴的人，简简单单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