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村庄15

尽管有梦，有时候还是恶梦，睡觉仍然香甜。父母经常说，“日里好嬉，夜里好卧。”道出了一个真相。参加体育锻炼，可以改善睡眠质量。我们白天玩嬉，晚上倒头就睡，睡得很好。门前的月色，月光里的世界，与我何干？

后来我们长大了，那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有一天登上了球山。球山像一个圆圆的球，不，它就是一个球，是狮子球，位于宜山镇，与金乡镇的狮子山遥遥相对。登上球山，向东远眺，我的村庄历历在目，整个江南垟历历在目。房屋，树木，小河，小桥，田野，都出现在眼前，往更远处，广袤无垠的大海，汹涌澎湃的波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在通往球山山顶的蜿蜒的小路上，有一座石碑，上面记载着江南垟的历史。宋代以前，此地是汪洋大海，球山则只是海中的一个岛礁，一个很小的岛。至今蛮话里仍然称之为“泥山”，据碑文记载，最早果然就叫“泥山”，后来才改为“仪山”，最后才是今天的“宜山”。

登上此山，遥望我的村庄，不免唏嘘长叹，产生桑田沧海之感慨。遥想当年，球山脚下海水环绕，惊涛拍案，鱼虾扑腾，有谁在球山顶上栖息？有谁在此织网出海打鱼？又有谁登临而感慨？圆圆的满月曾把银色的月光铺满无边无垠的时而安静时而起伏的海波，今夜又去照耀小河流水里静谧的村庄，而此间一千年的长夜，一千年长夜里的漫长的变迁，融入到哪一片月色里，月色苍茫，又该从何处寻觅？

球山在宜山中学的西边，紧紧相邻，宜山中学就在球山脚下。今天，学校已经搬迁，球山仍然在此，圆圆的球静默不动，东南方向的狮子山也挺立不动。两者之间的相持要到何时？在人们熟睡的夜晚，夜深人静，月色溶溶，狮山是否醒来，球山是否摇动，抬狮子的游戏是否还在月圆之夜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