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和大神的一纸荒唐言

最近三和大神火了,NHK的纪录片播出之后,不仅在国内甚至国外都火了起来,甚至美国纽约时报的记者都专门跑到三和采访三和大神。三和究竟有什么魔力让国外的记者远赴重洋来到三和,又是什么魔力让这群大神愿意在这个地方过着天为被地为席的日子也不愿离去呢?

三和严格意义上不是一个地名,而是深圳龙华三和人才市场周边的区域,在这里的口号就是“干一天阔以玩三天”,在这边大神们寻求的不是需求长期和发展,而是短平快的日结和尽量长时间的享乐,当然享乐也只是不上班、侃大山和上网玩游戏。而大神的标配就是吃5块钱一碗的挂壁面,喝2块钱一瓶的大水(清蓝水),上一小时1.5通宵8块钱的网,睡15块钱一晚的床铺。


而成为真正大神的第一步就是卖出身份证,身份证被黑中介用于诈骗、注册皮包公司这些非法用途,换来的是百来块的收入,以及斩断和这秩序社会的因缘,失去了身份证的他们进不了正规的工厂,只能去黑厂做日结,而经过黑厂压榨剥削之后,他们往往选择放弃日结,彻底堕落,直接睡在人才市场门前,吃一天饿三天,实在不行才选择日结,或者就真的“挂壁”了。在三和,猝死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在大神们眼里,就是又一个人真挂壁了,他们已经麻木,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很难想象在深圳这样一座充满活力、惜时如金的城市会有三和这样一座地方,不管是路边排挡还是小资咖啡厅,你听到年轻人谈的最多的是梦想和奋斗,而在三和的宗旨却是干一天玩三天。一般人奋斗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总的来说是为了过得更快乐,更自由,不止在深圳和其他一线城市,全国各地的劳动人民奋斗都为此,为了这个他们忍受了很多,放弃了很多,而三和大神们似乎已经过上了这样的生活,他们放弃了未知的未来,选择活在当下,在快节奏的深圳建立起自己的桃花源,获得了大多数人所希望通过努力获得的绝对自由,就如同渔夫和商人的故事,我们所追逐的,三和大神们简简单单就做到了,似乎一样,又不一样。

在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逾越的财富鸿沟面前,在出卖身体和就此沉沦之间,他们选择了放弃。在创业者的天堂搭建起一个绝望者的地狱,天堂和地狱其实比想象的要近的多,可怕的不是你身在地狱,而是你根本不想离开它,那里可能是唯一不存在阶层的地方,大家都在那一起腐烂。他们可能看到了永远无法逾越的阶层,于是在半清醒半沉沦之间,用最低的成本维持“绝对自由”和腐烂的肉体。

缺乏社会归属感和存在感的一群人集聚在这里,来到这个地方,可悲可惜可叹,可以逃离一穷二白的老家,有喘息之地,还有日结。也因为日结,让他们在“干一天阔以玩三天”的口号里渐渐切断和现实社会的联系。他们生活在现实社会,却又游离在社会之外,卖出身份证是成为大神的开始,也是他们丧失人格的开始。 他们如同行尸走肉,甚至连欲望都变得和常人不同,他们大多四肢健全,头脑清晰,你都无法在他们休息的龙华公园里分辨出他是三和大神。但是三和就是有魔力把他们变成“非人”,据说有人曾经带着二十万来到三和,然后再也没有走出这个地方。他们来到这,适应这,并沉沦于这,或者说在这里脱离社会,获得“绝对自由”,同时被困于三和这个无形的牢笼之中,然后让故事结束于他/她。


在物价不断飞涨的今天,其实劳动收入的实际提速感并没有跟上生活成本的增速,大多数人还是在为柴米油盐奔波。三和大神们或主动或被动地选择了与秩序规则不同的方向,之所以这么多人关注这个群体,不仅因为在正常社会秩序的人们看待这个群体的时候有一种自然的阶级优越感,至少我们还能衣足饭饱,同时可能也因为能从大神们身上或多或少能看到自己的影子,甚至是自己向往却没有勇气去过的生活,我们要的太多,又要自由又不能风餐露宿还要未来,于是我们就以关注的形式去寄托自己的念想。三和像是一座城门大开的围城,外面有人向往里面的自由,但却不会进来,因为里面充斥着绝望的气息,里面的人想着上岸,却很少有人出来,因为即便在地狱,却还拥有麻木且自由的灵魂。


三和大神只是一群普通人的缩影,只是他们展现出了社会最底层极端的一面,他们可能是不想努力,也可能是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没机会改变命运,所以连尝试也放弃了。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些人就出生在罗马,每个人都想到达自己的罗马,但大多数都难以如愿。

要努力,但也要知道生活其实没有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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