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警官，我赶着......出去。“
“我都给你那么久时间了，你偏偏在我出来的时候才走，这不是说明我们有缘吗？“
胖警官的手机这时又震动了起来。
“我们另外在有相同毒物反应的酒瓶上，发现除了刻薄的指纹之外，还有傲慢的，还有同自私垃圾袋一样的指纹，同时也出现在房内的手摇饮上，剩下没几口的那个盒饭，上面也有指纹，不过没有在数据库里，还不能知道指纹是属于谁的。“
“便当的话，我想我知道是谁的，我会把可疑的指纹送回去参照的，先这样，我这边应该快结束了，辛苦了。“
“欸警官，是…...什么便当啊，是不是杀人犯找到了？“挂上电话后一旁的自私问道。
“有没有找到你不清楚吗？“胖警官看着自私手里的行囊。
“不是，警官，你想说什么说清楚成吗？“
“成啊，你想回你家说，还是回局里说？“胖警官径自走到自私家门口，站在门口等着自私开门。
“你就老实说了吧，你自己先坦白，我还能给你酌情处理，要是等我把证物提出来，那我对你就只能强硬着来喽。“胖警官说。
“警官，您是知道什么了吗？“自私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我知道什么，是你做了什么。“胖警官双手交叉胸前，略显不奈。
“警官，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还是不说是吗？需要我给你提示吗？关于你今天早上丢的垃圾袋。“胖警官自认已经很给自私放水了。
自私想了一会，随即懊恼地皱起眉头，下意识握紧了掌心。
“警官，他这种人，你为他这样奔波劳累，不值得的，不值得的啊。“自私叹了口气道。
“你也知道不值得，那还不快点老实交待，不要再浪费我时间了。“胖警官摆出了个叉腰的手势。
“那个..….我也就请他喝了杯饮料，我这人，很少请客的，我也是好意，想给他退退火，他那人个性太坏了，就算我不教训他，想要教训他的人都抽号码牌了，真的，我就想给他点教训而已。“
“你们每个人都要给他点教训，几个人的教训加在一起，不就是要置他于死吗？“
“什么？警官，你这话我听不太明白，什么我们？“自私忙问。
“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把你的事情如实交待，其余的是我的工作。“
“…...好吧，那我说，可是我可先声明，我这不算自首，我并没有要杀掉他，他不是我弄死的，我顶多就是协助办案而已。“
“好了，快说！“胖警官从胸前直接拿出录音笔放在桌上，示意自私往下说下去。
“我跟他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他一直处处都在针对我，可是我这人，我就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而已，但他不让，我做啥他都要在旁边插一嘴，烦都烦死了，谁下了班还不想好好的休息了。“
“你说他针对你？大概都是什么样的事情？“胖警官写着笔记头也不抬问道。
“欸，警官，你都在录音了，还写什么呢？“
“录音可以带回去找你们说话的疑点，写是之后可以帮助我厘清思绪。“
自私咽了口口水继续说： “哦…...那个，像我好好在家里看电视，他就要来乱，说我妈生耳朵给我是用来填屎的，有一次还闯进来要把我电视砸坏，不然就是把我放在门口的垃圾踢散，然后把垃圾往我家门口扔，喏，你看，你看这撕得碎碎的广告单，八成也是他…...“自私开了铁门，往地上指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偏见小姐扔的。“胖警官拿笔的手揉了揉下巴。
“啧。“自私皱了皱眉，有些尴尬。
“你家的电视，是真的开太大声了，这大楼，隔音没有很好。“
“警官，你就别挖苦我了行吗，总之我只是觉得受够了，我就想清静几天，让他卧病在床一阵子不要来烦我；遇到这种邻居，我也很倒霉，我还打算把房子租出去呢，喏，你看，我都准备好要招租了。“自私摊开桌上的笔电递到胖警官面前，上面有着完成一半的房子出租讯息。
“警官你说，我都打算要招租了，怎么可能还会杀人，杀了他，我这房子租金要降不说，可能还租不出去了都。“自私两手一摊，坐回沙发上，把头往后一仰，显得非常无奈。
“你有试好好沟通吗？“
“当然有，刚来的时候我们都和和气气的，开会上也有讨论过，他说我电视声音大，我已经有在改进了啊，后来我又私下跟他说过几次，他说我是野蛮人，他不跟野蛮人说话，说了会眨低他智商，你听听他说的…...“自私又叹了口气，顺手把餐桌上的卫生纸还有胖警官手边还没喝完水的纸杯一同扔进了垃圾筒。
“你是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法给他下药的？“胖警官抹了一下头上的汗珠，又从桌上抽了一张卫生纸。
“昨天下午吧，我买了两杯手摇饮，两杯都沾了一些管理室旁边那袋白粉，我想说给他选一杯，另一杯我就拿回家去倒掉；我拿去给他的时候，那个傲慢也在，他们在喝酒，我那时候就以为他不会喝了，结果他还是有把饮料拿走，连声谢谢都不说的。“
“你放了多少的量？“胖警官问。
“大概一小匙，就吃布丁的那种小汤匙，然后两杯各放了一半，用针筒混点水注进去这样。“自私看着天花板回想了一下。
“那两个人不是相处得不好，还一起喝酒？“
“谁知道…...不过警官，你刚电话里说的那个便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没有动他的便当，我发誓！“自私举起右手，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这我会继续调查的。“胖警官站起身来关掉录音笔，拎起手包准备离开。
“警官，那你现在去哪啊？我得在这里等着吗？“自私也急急忙忙站了起来。
“是呀，等我把事情调查完，我就会告诉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可是警官，我明天还得回去上班。“
“你的邻居，他可是永远也上不了班了。“ 自私吞了口口水，没再继续说话，目送胖警官离开。
路过管理室的时候，胖警官没有看到管理员漠视的身影，他在一楼各个角落扫视了一圈，心想他可能是在他没有注意到时回家吃饭去了，盯着手表此刻已接近五点，胖警官决定先到医院走一趟，吃过饭后再回到这里，那时傲慢差不多也该下班了。
“今天根本就不该放任何人离开的......“胖警官默想。
正当胖警官跨步要离开大楼时，发现怯懦竟然就躲在出口的石柱子边上。 他露出一半的脸和眼睛正朝着胖警官的方向看来，发现胖警官的目光后，他立刻缩回了石柱后面，这举动却被眼尖的胖警官抓得正着。
难道连这位存在感极低的住户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是在等我离开吗？“胖警官对着柱子的方向说道。
过了数秒钟，怯懦从石柱后面走了出来，胖警官可以看到他头顶上清晰的两个漩涡。
“是......呃......也不是，我是刻意到楼下来等你的，我不想在楼上，就在这等着你出来......“怯懦畏畏缩缩朝胖警官身前走来，眼神却对焦在背后管理室的位置。
胖警官回头看了一眼，管理室依旧空无一人，似乎漠视真是回家吃饭去了。
“有事要找我？那，你要在这讲？“胖警官指着大厅上的简易沙发。
“嗯，大概半小时我就要回去了，我爸还在等我吃饭。“
“你爸？原来你跟你爸住在一起，我早上去的时候还只看到你一个人呢，你父亲那是出门了还是还没起来？“
“那个…...我们先说说我的事吧，我有点赶时间。“怯懦挠了挠头。
“好，那你说吧，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是关于谁的事？“胖警官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出录音笔又摊开了手里的笔记。
“是我，我的事….我跟刻薄的事。“
“你跟刻薄，有什么事，是有什么纠纷吗？“胖警官看着怯懦紧咬牙关，看得出他非常挣扎。
“就是…...就…...就是..….“怯懦结结巴巴，无法下定决心的样子。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很难开口吗？还是说是你杀了刻薄先生？“胖警官歪下头看着不肯抬头的怯懦。
“对不起…...那个……好像......我是说好像…...人好像是我杀的。“怯懦说完后闭紧双眼，像是觉得眼前的人会一拳朝他挥过来一样。
“怎么回事？“意外的是胖警官并没有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表情非常平静。
“我做了不好的事......被他发现了，他一直恐吓我......我受不了了…...“怯懦眼眶发热，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鼻头瞬间就红了。
“不好的事？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胖警官并没有询问怯懦受不了之后做了什么，而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会让怯懦起了杀心。
“我…...一定要说吗？“
“还有什么比杀人更难开口的事吗？“胖警官问。
“…...就，我有一次帮邻居拿掉到窗台的衣服，被他撞见了。“
“帮邻居拿掉到窗台的衣服，这为什么会是不好的事？“胖警官写的手停顿下来，皱了皱眉。
一时间胖警官回过味来，想到了什么，赶忙追问： “你说那衣服，是偏见的衣服？“ 怯懦没有回答，用极微小的角度点点头。
“原来是你！你”帮”偏见小姐拿过几次衣服了？“
“也没很多次，就…...大概两次吧......那衣服，被风吹下来挂在刻薄家的阳台，我好心帮她......我还要冒着掉下去的风险…...爬到那边给她捡衣服。“
“是吗？那请问你捡了之后有把衣服还给她吗？“ 闻言怯懦没有再说话。
“只有两次吗？你有没有到顶楼拿她其余的衣服？“
“好像…...好像有吧。“
“好，那刻薄看到你拿了衣服，他有什么表示？你说他恐吓你，怎么恐吓法？“
“他跟我要五十万，说他要做生意，如果我不给他，他就把这件事贴在布告栏上......期限是到月底，我哪有钱？可是他如果公布出来，我跟我爸哪还有脸住在这里。“
“所以你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是吗？你就没想过跟偏见坦白，取得她的原谅？“
“没用的，就算我取得了偏见的原谅，刻薄一样会把我的事告诉大家，更别说偏见根本不可能原谅我。我上次不过在电梯里碰到一下她的裙摆，她回头马上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爸，说我是色情狂，何况我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她，她根本不会听我解释的，搞不好还会把我扭送警局。“怯懦头埋双手，肩膀抽动，像个受委屈的小女孩。
“你用什么杀的刻薄？“
“就硼酸，那边那一袋东西，我观察几天了，昨天早上我看那带子没束紧，我就拿了一点回家，然后…...然后，晚上刚好居民会议，我趁乱的时候给他的杯子加了两匙，我想说能死最好，不能死，也能拖延一点时间......就这样。“怯懦抬起头用下巴指了一点硼酸所放的位置。
那一袋东西真是害人不浅，再不收走，整栋楼都还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你先回去吃饭吧。“胖警官叹了口气对怯懦说道。
“警官，你认真的吗？我杀了人啊！“
“等尸检报告出来再说，总之你先不要离开这栋公寓，回去吧。“
事情越接近水落石出，胖警官反而越是头大，到时还得把整层楼的人全带回局里做笔录。 他双手托着后脑勺，背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闭上眼睛，想着一整天下来他所得到的供述。 刻薄并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却做到让周围的人都想要他暂时或永久的消失，这点他自己恐怕也是没有想到。
经过一整天脑回路强力的运转，此刻胖警官昏昏欲睡，他决定先到路口买杯咖啡，再去医院去取得贪婪的供词。 不料此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Sir，有一位刻薄同层的住户，叫傲慢，来局里自首了。“电话那头传来同仁略带兴奋的通知。
“怎么？他说他用硼酸杀了刻薄是吗？“胖警官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有人跟你说了凶手是他？“同仁很是惊讶。
“尸检报告出来了吗？“胖警官揉了揉太阳穴。
“还没，应该快了，已经请法医优先处理了，因为没有外伤，现在又有嫌疑人的供词，只要采捡体内的毒素样本就好。“
“那个傲慢，说他为什么要杀人？“胖警官在电话里问道。
“是积怨，公司的事家里的事都有，不外乎就是最近有一笔很大的单子，是那个傲慢花了三年的时间培养下来的客户，被刻薄抢走了；酒瓶上的采检证明也証明了他所说的下药方式，你要不要回来亲自审问他？“
“量呢？他下了多少的量？“胖警官对着空气摆了摆手。
“他说前后捏了两次的量下在酒瓶里，前天的时候，啧，不过你说，这前天的下的毒，怎么今天早上才发作啊？不会代谢掉吗？“
“难说，不过我觉得可以先请他回去了。“
“请他回去？不是吧，你都忙活一整天了，现在人来自首了，你还请他回去…...欸，你等等......我拿到法医那的报告了，我看看这...…唔……咦？这搞错了吧这......“
“怎么了，尸检报告有什么问题？“胖警官从同事的口气中感觉到了不对劲。
“报告...…这报告说，死者体内有三氧化二砷及硼酸的成份，其中三氧化二砷的含量已经超过致死标准，所以几乎可以确定是三氧化二砷中毒死亡，三氧化二砷…...那就是砒霜啊！老大！“
“砒霜！？“胖警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唉呀，这样听起来，凶手应该不是傲慢了啊......都自首了，他应该不会说谎才对......“
“你先前说那些容器食物里采集到的成份，确定是硼酸，不是砒霜？“胖警官推开电梯旁仓库的门，拿起门口麻布袋里的白粉，在手指上搓了搓，随后接近鼻尖，味道有些甜涩。
“是硼酸啊，对了，那些硼酸又是怎么回事？“
“看来我一整天都白忙了啊.…..“
胖警官才刚抓住些什么，瞬间又都从手中流失，他只感到浑身的无力感自体内扩散到全身。
挂上电话后胖警官又瘫坐回沙发上，重重叹了口气。 楼上的这些人，各个都有杀人动机，有的连犯案证据都有了，重要的是，他们对此都供认不讳，可是凶手，却有可能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够了，爸，你到底要做什么？“
电梯门一打开，就传出怯懦在与人争执的声音。
胖警官朝声音看去，看到了怯懦和漠视走出电梯，此刻怯懦拼命想挡住漠视的去处，不让他再向前走。
“警官，你不要听我儿子胡说，事情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
“你儿子？怯懦是你儿子？“胖警官指着怯懦问着一脸焦急的漠视。
“爸，你是不是疯了，我说了我都已经承认了，你不用帮我，你回去吧！警官，你不用理他，真的。“
胖警官伸手拦在怯懦跟漠视中间，示意怯懦先停下，随后他看着漠视问道： “你说人是你杀的？“
“对，是我杀的，那个刻薄是我杀的，不是我儿子杀的。“漠视急红了眼。
“那你说说，你是用什么杀了他？“
“砒霜，我给了他两颗胶囊里塞了砒霜。“
“警官，你看，他根本就在胡言乱语，我这就让他走。“怯懦继续往后拉着漠视，要带他回家。
“等等。“胖警官叫住了怯懦。
“他说的是真的。“
“什么？“怯懦眯起眼睛，想再次确认胖警官说的话。
“我说他说的是真的，死者的确是死于砒霜中毒，而不是你说的硼酸。“
听到漠视的回答，胖警官着实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你在说什么？爸？爸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真的杀了他？用砒霜？你老家寄来给你治气喘那个？“怯懦突然想起了什么。
“儿子啊，我早就知道他在恐吓你的事了，可是我这把年纪，也没读什么书，不知道要怎么帮你啊，我只知道这个办法，而且这件事我来做是最保险的呀，不会耽误到你，也不会被怀疑。没事的啊，没事的，做了就做了，事情能解决就好。“
“解决什么呀…...爸！“怯懦大吼起来，鼻涕眼泪垂落地面。
“漠视先生，得请你跟我到局里去说明一趟了，怯懦你也可以来，或是你要在这里，先帮你父亲请好律师，也可以。“
怯懦拉着父亲的双手下坠，不再阻止冲他摇着手的漠视，任由胖警官带着漠视走出大厅玻璃门，他始终站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会用砒霜？万一使用不当的话，自己都很有可能有危险，你知道吗？“进入警车后，胖警官没有马上发动引擎，而是朝后视镜看着车后座的漠视。
“哼，那些人，以为拿了硼酸我看不出来？我都有看到，我就是不想我儿子也被搅和进去，才选择跟他们不一样的东西，而且我一定要确定我的东西比他们的毒才行，否则我儿子搞不好会被关！“漠视看着大门里跪坐在地上的怯懦，深深叹了口气。
“乖儿子，没事了，没事了啊。“
胖警官轻轻转动车钥匙，带着漠视离开这个他待了整整一天的公寓。
要不是人性的弱点总是能战胜理智，谁又会选择不去做个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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