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河北女人的爱情,我把老公让给了弟媳


回忆是个贼

它窥探着每个空间

偷偷地钻进他的心灵与脑海里

抛不掉

也逃不了----琼瑶

说起河北,人们就会想到“邦畿千里,维民所止”的京津之地,说到唐山,就会想起七六年的那场大地震。那次地壳之怒酿造了人间数百年来最惨烈的一场大灾难:几十万人伤亡、几千万平米建筑物损毁、几百万间民房垮塌,繁华唐山,顿成人间地狱。

我的老家离唐山市约百十来里,在这次地震中,我家北屋的一间房子倒了。时年五岁的我,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望着断瓦残垣前潸然泪下的父母不知所措。后来,父母咬咬牙关重建了北屋,十多年后,就在这间北屋里,父母早早地为我订定了亲事,我多舛的婚姻情感由此拉开了帷幕。

(一)订亲

十八岁那年,我初中毕业,因没考起高中,又无心在初中复读,便回了家,在本村的一家塑料粒子厂做工。一天,家住屯北的干亲来到我家,爸和干大在北屋里喝茶饮酒,谈兴甚欢。干大出来时,满脸的高兴,迷离的醉眼望着我若有所思。晚上,父母告诉我,干大为我介绍了一户人家,邻村的,家里办厂,盖了小洋楼。父母说,我嫁到这样的人家去,一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第二天,干妈、母亲和大姐带我到那人家去看看。走不过两里地,就到了一户人家,高大的门楼墙面上贴着瓷板,一扇朱红色的大铁门紧闭着,从外观上看,比我们乡政府还气派,比起四邻那些低矮的房子,显得鹤立鸡群。

干妈上前叩动门环,不一会,小门拉开,一位体态微胖的阿姨笑吟吟地迎上来,拉着母亲的手嘘寒问暖,一双眼睛却不时打量着我。我不禁暗暗一惊,这不是我学弟的妈妈吗?

是的,这位阿姨就是我学弟的妈妈。那是一年前,语文老师为让我们体念生活,带我们参观了学弟家的工厂,那时,学弟和我在同一个中学念书,他初一我初二,是语文老师介绍认识的。当时,特羡慕学弟有一个如此能干的爸爸,在我们贫穷的老家,当人们都还拿着锄头向大地讨要生活的时候,竟能办起一个这么大的工厂,让几十号人为他家干活。

可我当时只听清老师说,学弟家的工厂是做橡胶制品的,别的介绍都从左耳进去、右耳出来,和着隆隆的机器声,随风而去了。因为十七岁的我完全着迷于老师高大挺拔的身姿、滔滔不绝的口才、大方得体的衣着、潇洒迷人的举止。站在我们这些青涩的学生及汗流浃背的工人中间,老师就象一颗挺拔的白杨,举手抬脚间,每个动作都是那般么温文雅尔、倜傥不群。可一年之后,自己却正在走进这个老师曾介绍过的工厂,并有可能成为自己将要生活的地方时,总觉得生活太会给人开玩笑。

母亲及做赤脚医生的姐姐都以她们过来人的身份,认为这里就是我人生的最好归宿。经干大干妈撮合,父母让我和学弟订了婚。那时,学弟还在念初三,双方相约,等学弟初中毕业,就为我们举行婚礼,完成终身大事。

我还在塑料粒子厂打工,干着朝五晚九的枯燥工作。其间,也应父母安排到学弟家去过几次。有一天,学弟正在做作业,他让我教他做数学题,可他竟连三角函数的定义都不懂,费了老半天的工夫才让他弄明白sinα=对边/斜边、cosα=临边/斜边,搞得阿姨偶尔看见了,远远地偷着笑。

我对学弟说,你一毕业就要结婚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学不学的,可学弟说,自己现在是学生,就应该把学习做好,结婚了再想结婚的事。当我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时,学弟象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去,满脸通红、促促不安。学弟的清纯与幼嫩,弄得我满身尴尬与疲惫。是的,学弟比我还小一岁,他太幼嫩了。

(二)暗恋之苦

刘华是我们邻镇的一位小青年,二十左右,瘦瘦高高,他没有我的老师英俊潇洒,但比我的学弟更活泼成熟。也许是上天的眷顾吧,刘华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特惹人喜爱。他还有一门杀羊宰牛的手艺,除屠宰之外,还帮人卖肉。

我第一次见到刘华的时候,是那年中秋节的头一天,我应约到学弟家去,因厂子里有几十号工人,刘华便到那里去卖肉。我被刘华抑扬顿挫的叫卖声及滔滔不绝的口才所吸引,就到肉摊前去凑热闹。不想我成熟丰满的少女身材着实吸引了刘华的目光,他呆呆地盯着我,竟忘了卖肉。

一位工人阿姨诉责刘华说,看什么看呀,人家俏姑娘都名花有主了,马上就要成为我们老板的儿媳妇了,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刘华这才收住他不安份的目光。可他并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鲜花谁不喜欢呀?要是阿姨您多买两斤肉,我保证一眼都不看了,不信试试,如若食言,您可以把我的眼珠子挖下来,扔地上当泡踩!他还抬起手,做了个“啪”的一声的动作。在众人的嘻笑声中,我匆匆离开了肉摊,可刘华俏皮的模样也留在了我的脑海里。

在我做工的粒子厂有一位姐妹,长得水灵,落落大方。刘华因常到我厂大门外卖肉,看上了我的那位姐妹,又因我和刘华有过一面之缘,便央我为他传递一封情书。几天后,刘华和我那位姐妹便有了联系并相约外出散步,可每次,我那位姐妹非拉着我去作他们的电灯泡,我只好在他们的身后慢慢行走,故意漏出一段距距离。看着他们在地埂上双双前行的背影,我的心,就象刚刚日落的大地,暗淡而空旷。

我并不会幻想着我和我的学弟会有多少激情与火花,他是不会和我一起在日落的余晖中慢步前行的,他要么在做他永远做不完的作业,要么就是骑着他老爸给他买的那辆斩新的摩托车,在村前的大道上狂奔,任由车轮卷起浓浓的灰尘,而后在乡亲们的羡慕与喝彩声中绝尘而去。他就是一个孩子,一个还未长大的富家子弟。

我总是暗恋着我心仪的语文老师,他就象一颗大树,总在我眼前舒展着迷人的风彩;或象一座大山,重压在我的心头。那是一种难以言状的幸福与痛苦啊,我向谁诉说去,说与清风?诉与大地?我还怕隔壁有耳呢。告诉老师与父母,那就算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呀!老师是我神坛上的偶像,高大俊伟,可望而不可求;父母则是我生命的统治者,有着绝对的权威,丝毫不敢冒犯。

十八岁的我在矛盾与痛苦中走完了我的初中历程,又在矛盾与痛苦中挤身到这滚滚的红尘中。其实在初一初二,我的学习成绩并不糟糕,除英语几乎一塌涂地外,别的功课尚可,特别数学与语文,还在比赛中拿过奖呢。如果不是初二下学期开始,思想跑偏,暗恋我的语文老师而荒废了学业,说不定我现在正坐在高中的教室里专注地写作业呀。

这怪谁呢?父母为让我们五个孩子念书,可谓想尽了一切办法。有一次为给上高中的大姐畴学费,爸爸甚至把房子上的树料拆下来换钱,真是下了㧜锅卖铁的决心,故我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完成了高中学业。大姐成了赤脚医生,大哥、二姐成了民办教师,二哥更是历害,考上了中专,成了村里远近闻名的“吃皇粮”的人。他们都是父母的骄傲,我也痛心过自己的不争气、自责自己太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情了。

可最让我痛苦的是,我暗恋的语文老师和一位美丽的护士小姐结婚了。在初二的寒假的那一天,当我得知这一消息时,我跑回房间,倒在床上,任由伤心的泪水尽情流淌,泪眼婆娑中,又见老师在给我们朗读朱自清《背影》时偷偷擦泪的场景。我打开录音机,让那首让人肠断的《送亲》一遍一遍地播放:

你家门前的山坡上

又开满了野花

多想采一朵

戴在你乌黑的头发

……

捏上一个泥娃娃

我当爹来你当妈

……

我在酸楚的虚幻中变换着歌中的角色,感觉那歌就象为我和老师所写的。万念俱灰的我再无法集中精力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混到初三毕业,最终决定放弃复读,离开了那座让我痛心又痛苦的学校。

(三)私奔

刘华在和我那位姐妹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明显感觉到他们一起外出散步的次数少了。终于有一天傍晚,刘华找到我说,希望今晚我能和他一起散散步,他有话对我说。

九月初的老家,庄稼都收割完了,一望无际的大地上显得空空荡荡,深邃的夜空中,几颗明亮的星星眨巴着眼晴,好奇地张望着沧茫大地上这对年青的夜行者。刘华在前头默默走着,我在后面闷闷跟着,似乎正在一步一步踏入一个奥妙的未知世界。

正闷纳着怎么走了这么这还不见我那姐妹的身影时,刘华停了下来,并转身告诉我,他和我那姐妹分手了,因为那女孩无法接受刘华家贫寒的家庭现状,现在已经听到了冬的脚步,如果她嫁过去,很可能挨不到来年的春暖花开就冻死在他四壁透风的家里了。

奇怪的是,刘华对女孩的离去似乎并不怎么难过,他对我说,我姐妹离开他也许是对的,因为他家确实穷,就好比他的妈,在他和弟弟年幼的时候,也是因忍受不了贫穷而离家出走了。不过刘华很有信心说,贫穷只是暂时的,因为他和弟弟都已经长大了,都可以挣钱了,不久后的生活肯定能好起来。

我俩绕过一个地坎往回走,刘华边走边谈着他对未来的憧憬与打算,不想一个巨大的危险正在向他靠近。在离地坎不远的前方有一口浇地取水的深井,而井口的一边放了玉米秸杆,在昏暗的星光下并不显眼,加之刘华说得很投入,根本就没注意到那口水井的存在,只要他再向前迈上一脚就掉到水井里去了!

我尖叫一声,一把拉住了刘华的手,朝井口指了指,问他是不是不要命了。刘华看看脚边深幽幽的水井,搬了一大块土块扔下井去,好一会才听到嘭的一声,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拉着我的手笑着说谢谢我救了他的命,不然,这辈子就再见不着我这样的美女了。

两天后,刚好是星期天,刘华过来叫我到他们镇上去看评剧,说是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评剧是我们唐山流行的一种地方戏曲,前身是莲花落,原名“平腔梆子戏”,俗称“唐山落子”,“蹦蹦戏”,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民间说唱艺术,我也很喜欢听的。可那天不巧的是肚子有点痛,便先到他家去上个厕所。

刘华的弟弟在外打工,他爸到镇上看剧去了,家里只剩我们俩人。在我上厕所的当儿,刘华为我沏了茶。他一边看我喝茶,一边给我讲他苦难的童年故事。

在他五六岁的时侯,他妈因家中穷到揭不锅,便决定离家出走,和一位流浪的东北男人去浪迹天涯。记得他妈离家那天,刘华追到大街上,抱着他妈的腿请求妈妈留下,可他妈铁了心,丝毫不为所动,不停用手打他的脸和头,最后一脚把他踢倒在街上。望着妈妈渐渐远去的背影,刘华哭得天昏地暗。可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并未能留往妈妈的脚步,于是,妈妈的音容便成了儿时的记忆。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没了母亲的刘华兄弟,便与父亲相依为命,在眼泪与饥饿中一直摸爬到今天。

听着刘华的讲述,不禁对眼前这个瘦高的小伙充满了无限同情,眼泪忍不往掉进了手里的茶杯中。刘华见状,赶忙拿来手帕为我擦泪。他一边给我擦泪,一边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从见到我的第一眼起,就爱上我了,让我给我姐妹传情书、约散步只是想接近我而已。他说我就是他心中的织女、天上的嫦娥,他要爱我一辈子。我感觉他急促而火热的呼吸离我的耳朵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他嘭嘭的心跳了。也就在这天,在刘华四壁透风的家里,我作出了和他撕守一生的决定。

初秋的老家已有些凉意,可无法阻隔我们两颗已经走在一起的火热的心。我们在空旷无人的地头上尝迷人的落日余晖,看头顶的秋雁行行,观天边的云展云舒,地头上留下了我们无数的欢声笑语。我们谈论着打算,幢憬着未来。幸福的花儿在心头绽放,感觉自己终于收获了爱情,有人爱、有人疼了,让一两年来的苦闷与压抑都随风飘去,我惊讶地觉得,原来爱情的力量是这般神奇。

至此,我才知道,刘华原来和我一样,都订了亲,于是我们商量着如何解除各自的婚约。当我把我的决定告诉干大干妈时,他们起初还不当回事,认为天底下哪有人会放着金窝银窝不要,而去钻别的草窝窝的。当他们发现我的决定无法更改时,便跑到我家,把父母堵在屋里不停地羞辱漫骂,并对父母提出赔尝要求。

羞愤交加的父母拿着棍子到处找我,扬言说我再敢说退婚,就要挖掉我的眼,打折我的腿。我惊恐万状,躲到了刘华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刘华带着我出逃私奔了,躲到了刘华外省的亲戚家。直到半个多月后,父母捎信说同意我俩的婚事,让我们回家办理手续,这场私奔才算画上了句号。

(四)假离婚

婚后,两个女儿相继降生,刘华凭着他的勤劳与手艺攒下了一笔钱,我们盘下了一家饭馆,请了五六个帮工,加上我俩,红红火火开张了。平生第一次自己做老板,干劲十足。

当人处在顺境时,一切总都顺风顺水。两年后,我们拆掉了老房子,盖起了新洋楼。刘华还凑了一笔钱,为他弟弟娶上了媳妇--一个俊俏的本地姑娘。就在我们新居乔迁之际,又一喜事悄然而来。

那年,我们镇上新建了一家医院,一下难于招聘到大量的护士,便和市卫校合作,通过考试,向社会招收委托待培生,而我有幸成功入选。学制二年,颁发中专文凭。

因我的离开,饭馆里便要增加一名人手。正好我有村有一个小寡妇,平时和我还合得来,看她一个小女人拖着两孩子过生活不易,就让她到饭馆里帮忙。

我为省点车费,除节假日外,平时一般不常回家,到毕业前夕,因办手续需户口本及村证明材料,便一早赶了回来。饭馆的伙计刚开门,进店后,发现老公的房门还是关着的,敲了好大回功夫,门开了,可令我惊讶的是,店里的帮工--那个年青的小寡妇竟呆在老公的卧室里,头发凌乱,尴尬不安。此情此景,就算是傻瓜也能想象出在这屋子里、黑暗中的故事来。

我伤心、狂怒,我感受到了被背叛及羞辱后的痛苦。就在我愣着的当儿,做贱心虚的小寡妇夺门而出,逃出了房间,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刘华站在床前,任我哭闹撕打。手累了,嗓哑了,我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刘华,回想起恋爱时的田间地头,四壁透风的寒碜小屋,月黑风高时的痴情私奔,整个人象跌入无边的黑暗。

幸亏刘华的弟媳待我亲如姐妹,让我上她家吃住,还对我百般劝说开导,把我的心从黑暗深渊中一点点拉回来。刘华的弟弟更是指着刘华的鼻子大骂,甚至撸起袖子要动粗了。在多方压力下,刘华终于在我面前低头认错,说只是因我长期不在身边,一时冲动,犯了邪念,并保证与小寡妇一刀两断,不再往来,我也在众人的劝说中原谅了刘华。

一天,我正在医院上班,忽然推进一个急救病人,奇怪的是刘华也跟在其中,一副心急火燎、惊魂未定的模样。走近一看,那病人竟然是那个小寡妇,嘴角边流着白沫,手腕上滴着鲜血!

一会后,刘华慌慌张张跑来告诉我,那小寡妇不愿与他分开,先是扬言,如刘华胆敢绝情分手,就要宰了我的两个孩子。后来,竟又提出要与刘华结婚,因遭到刘华拒绝,便跑到我家门前吃老鼠药、割腕。幸亏抢救及时,小寡妇总算没有性命之忧。

晚上,我们与弟媳夫妇共同商讨解决刘华这段婚外情的办法。刘华兄弟俩吸着闷烟,默默无言,满地的烟头、满屋的烟雾,使房间显得乌烟瘴气、闷郁窒息。弟媳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四目相对间,弟媳温柔而坚定的眼神,使我感受到丝丝的温暖和力量。最后,还是弟媳打破沉寂说,让我和刘华假离婚,孩子和家产一切归我,让刘华净身出户。相约期限三年,三年后我们再复婚。我虽极不情愿,但也没别的好办法,只好同意。

身心疲惫的我回到医院后,总难象从前那样专注于工作,刘华的背叛、小寡妇的疯狂,既让我痛苦,又使我心悸。我的心就象被那两个恶鬼吊打,整天恍恍惚惚,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工作。浑浑噩噩中,我有一次竟将甲床的吊瓶插到了乙床的支架上。透明的液体一滴滴注入乙床病号的体内,须臾间,患者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大汗淋漓,异常痛苦,魂飞魄散的我急忙叫来医生,所幸天不灭我,没有酿成命案。

因这次事故,我被医院开除,为付患者补尝,还搭上了我们辛辛苦苦开起来的饭馆。当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又或是远走他乡,永远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可看着眼前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我最终下不了决心。我象一具僵尸,木纳地行走在空荡的房间地头,除了劳作及照顾孩子,哪管它花开花落、春月秋风!

(五)真爱在平淡中绽放

刘华并没和我到民政局去办理离婚手续,只拿着我们俩及弟媳夫妇共同签订的协约去了小寡妇家生活。刘华使尽浑身解数,说服小寡妇畴资,和另一人合伙又开了一家饭馆。那位合伙人是位光棍汉子,虽已四十开外,却高大魁梧、鼻直口方,颇有点帅气模样。经刘华多方撮合,最终,小寡妇和那位光棍汉子搭同了一对。

一年多后,刘华回到家里,要求和我们重过生活。我想着近几年的变故,都因刘华而起,便断然拒绝。又是弟媳夫妇,百般劝说,说我丢了工作,一人养娃不易,太辛苦了。又说我与刘华本没离婚,刘华离家只有一年多,就好比别家男人外出打工,二三年不回家的也有呢。我这人最没用的地方就是经不起劝说,一劝,自己的主张就没了。

我接纳刘华最重要的还是因我对刘华弟弟的佩服与尊重。他在结婚后,不仅盖起了新房,买了货车,跑起了运输,而且,他从不在外粘花惹草,和弟媳感情融洽,小日子过得火红而温馨。于是,我便又与刘华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

刘华回来后,因手上无钱,只好又干起了青少年时期替人杀羊宰牛的的活计,同时,带回一些牛羊杂碎,让我开个早餐摊,卖点大饼、杂碎汤,不咸不淡地过着生活。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岁月静好吧?可岁月永远不是无声流淌的,它总会在你不经意间捉弄你一下,而后悄悄溜走,远远地看着你在时间的长河里如何挣扎。

一天上午,我正准备收摊回家,女儿跑来告诉我,她叔叔出车祸了,让我赶紧回去。当我赶到医院时,刘华弟弟已在抢救室抢救了。我找到弟媳才知道,因临近年关,弟弟的运输业务很忙,多天来都是加班加点,非常疲惫。今天很早又被两位货主摧着上路,不想在半道出事了。货车在拐弯时撞上一辆挂车,包括弟弟在内五人负重伤,一位货主当场身亡……我极力安抚着弟媳的情绪,用笨拙的言语慰籍着弟媳痛苦的心。因我家中尚有两个女儿、弟媳的两个孩子和老父需照顾,只好告辞回家,而由刘华及弟媳打理着医院的一切。

弟弟在医院躺了十几天后被弟媳与刘华接回了家,因为家中确实付不出了医疗费用。挨至次年的二月份,弟弟还是没有斗过死神,永远闭上了疲惫不堪的眼睛,春寒料峭中老父亲则因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胜悲恸,也在弟弟死后一个多星期后撒手人寰,追他的儿子去了。

刘华帮弟媳扛起了锨头,拉起了车把,打理着家中的一切事务。慢慢地,弟媳沉沉的脸色变得开朗,曾经郁戚的眼角绽出了笑意,我便不失时机地提醒弟媳,适当的时候找个男人过来合家过日子,不想弟媳脸上阴云袭来,默默地离开了。

晚上,我和刘华商量此事,刘华先是支支吾吾,说不用那么着急。我说都快一年了,你难道还想象从前的妇女一样,为亡夫守洁三年呀?你要是不上心,我就去给弟媳选个男人得了。刘华这才急了,说自己和弟媳好上了,他想和弟媳一起过。

刘华的回答并未让我有太大的伤心或难过,经过这么多的折腾,刘华已不是那个热恋或初婚时的刘华了,可仍让我意外的是,他竟对自己亲弟弟的媳妇下了手。我在第二天找到弟媳说,如果你真的已经爱上了刘华,或是你认为刘华值得你爱,那我是可以退出的,就当我没和他复合,关键的是,你可要看清刘华的为人。弟媳抱着我大哭一场,说她对不起我,但她已放不下刘华了。

这次,我和刘华是真正离婚了。十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忘不了那年的腊月二十二,我离开了刘华家,一个人在大街上徘徊,呼呼的寒风,把我的眼泪连同心都吹成了坚冰,那是我人生中经历过的最冷最痛的冬日。第二天就是小年了,可我却成了无家可归的弃妇。回娘家也是绝不可能的事,因为父母认为,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如果离了婚的女儿回娘家过年,就会给家里带来晦气和霉运,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我漫无目的地溜达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小寡妇的饭馆前。不想,这个曾经的情敌对我热情有加,把我拉进店里,对我百般劝说,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她说刘华就是个畜牲,离开这样的男人切不是什么坏事,就象自己,他需要的时候拉上床去,不需要了,就千方百计甩锅给别人,可自己当时竟傻乎乎的为他寻死觅活的,幸亏当初没死成,要不就亏太大了,说得我俩都笑了起来。

我在小寡妇的店里住了下来,帮她端端盘子擦擦桌。命运就象一个魔术师,把我这个曾经的老板娘一下子变成了帮工,而把曾经的帮工变成了现在的老板娘。后来,经小寡妇介绍,我和她店里的师傅结了婚。那师傅是外县人,婚后,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老家,住到了老公家里,而老公则留在小寡妇店里打工至今。感谢生活,现在的老公心疼我曾经受过太多的打击,不仅对我体贴入微,使我后半生的生活充满了阳光,而且对我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关爱有加。现在,孩子们都在高中大学里孜孜求学,搏击明天呢。

一天夜里,我对睡在身旁的老公说,离婚时,刘华应付我的赔尝款还有一部分未拿呢,应该去追讨回来。老公说,算了吧,刘华现在都成那样子了,拿什么给我们,你两个孩子的学费大部分都是我出的呢。

原来,我那学弟在我退婚后考上了高中,念了大学,把他家的橡胶厂办成了大公司,刘华因能说会道,做了学弟公司的业务员,慢慢做到了销售经理。可狗改不了吃屎,他在外面嫖娼养情妇,开销巨大,贪污挪用了公司货款,金额巨大,被学弟告上法庭,进了班房。在牢房里,因和牢霸发生争执,被打成重伤,虽经治疗捡回了一条性命,却落下了终身病痛,咳嗽不止,腰酸背痛、嗝血气闷,药罐子不离身,腰都直不起来了。

老公说着说着,慢慢进入了梦,闻着老公香甜的鼾声,不禁感慨良多。岁月就象一条长河,流淌着人生的点点滴滴。回想起自己走过的阴天、雨天和晴天,经历过的坎坷与挫折,在跌倒后依旧站起前行,才走到了岁月静好的今天。虽然我永远无法登上众人睹目的高峰,无法参悟出人生的真谛,但我致少明白了什么应叫年少轻狂,什么才是云淡风清。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也许一波三折后的涅磐重生,更能理味到生活的滋味。

此时,当月上西楼,倦鸟归林后的宁静笼上心头,陈年的风铃在耳边吹响,真想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悄悄诉与风儿,让他们当我一回忠实的听众。真愿灵魂能摆渡出生命中的绿洲,摒弃光阴里的荒凉,让所有的幸福都有归宿,让所有的人都能走过生命的沟沟坎坎,一路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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