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浮幻境

清晨，王二浜的薄雾还影绰着，母亲早煮好了早饭，让我依旧能享受地主少爷少奶的生活。

出门时，刚好一辆苏F牌照的车停在院墙外，车上下来两位中年男子用南通话交谈，背着沉重的装备打量着王二浜。

这一点也不新奇，每天来王二浜钓鱼的人多了去，有骑电瓶车的，更多是汽车，河岸边的树木竹林下，少则十数人，多则数十人，有本镇的，也有邻镇的，还有邻市的，也有来自上海，我甚至看到过安徽云南的汽车牌照。

我留意起他们纯属巧合，我这么早起床的目的地就是南通如皋，如今汽车套牌的多，所以我从他们旁边过时刻意地放慢了车速，直到确认他们是南通人。

我在清晨匆忙着离开王二浜，赶往南通时，南通刚好有两位陌生人开着汽车飞渡过长江，背着满身的装备来钓鱼。

图片发自App

我相册里还保留着一张王二浜的照片，一直没舍得删，图片中，一位老者坐在一叶小舟船头，划着一爿木浆，薄雾依稀，那叶小舟象是浮在虚幻之中。

很久以前，王二浜的大鱼多就在附近小有名声，直到它放开任凭人捕捉，我还记得最初的那一个月，每天有数十条小船在其中游弋，电捕、丝网，起水了不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淡水鱼。

一晃好多年，王二浜的鱼锐减，那张我以为美妙的图片，拍的是一位老者依旧念念不忘着，在每天清晨，撒几张细网，捕捉硕果仅存的鱼。

那些休闲的钓者也如是，王二浜的鱼越来越少，人们的兴致却并没因此减少半分。

上海来的钓客好奇着乡野的竹笋青菜，高价收买；见到散养的鸡，不论大小，一百元一只。我知道，别看他以衣着随便，弄不巧有千万身家，或是拿着一二万一个月的退休金，一百元对他们来说连毛都不是。

那些远道而来的钓客，抽着软中华，喝着数千元一斤的茶叶，却甘愿着在河边啃冷馒头吃冷饭，只为了几尾野生的小鲫鱼，论价格，根本不够来回的油钱。

一些休闲是残忍的杀戳，一些神仙般的日子是对自然的折腾，我们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细究。

晚上八点才回到家，特意转了小半圈，真的还有汽车停在这片与外界隔绝的角落，毫无疑问是钓客的车。

我就放心了，倒上一杯酒，竹笋煮香菇、蕃茄炒蛋、蒜苔蚕豆，肉末炖蛋、面筋、红烧肉，都是乡土菜，灯光有点寂寥，一辆陈旧的火车头咔嚓着驰近，震得王二浜微微发抖。

火车头的灯光早远去，尾巴却还在王二浜，被河面的微光映照，是模糊的影子。

我边吃着小酒，边打几个字应付着日更，今天，我去了南通。今天，他们从南通驱车到了王二浜。

我以为不值一提的地方，是他们眼中的风景，我去的地方，一样被他们怨略。

我们都一样忽忙着，来来去去，在一杯酒中，我甚至还在想，何必呢？他们走这么远？是啊，何必呢？我还在向往远方？

其实风景一在近处，而我，早已习惯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