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碗茶,常德喝擂茶——图说被“擂”出来的茶

我的妈妈是土生土长的常德人,从小我就经常从她的嘴里听到“擂茶”这个词,但是从来没见过,更别提喝了。那时候交通不发达,物流更没有,擂茶便也就成了我睡梦中咂摸嘴幻想滋味儿的食物了。

一晃几十年,我终于来到了妈妈出生的地方。那是一个遍地都是竹林的小村子,山清水秀。老家的亲戚也都只剩几个老人了,年轻一辈都早已离开了村子。只有老人们,留恋着这块土地。

外婆在我小的时候总是会用带着浓浓常德口音的湘西话给我出谜语:一山的竹子密又密,麻雀屙屎滴啊滴。你猜是什么?那你猜不得叻!

小时候不懂,现在知道了,外婆说这个的时候其实是想家了。

到处是竹林也就都是钻出地面的竹笋,竹笋脑袋上顶着绿油油的叶子,像个调皮的精灵。亲戚们会观察竹笋,能长成竹子的就会留着,有的一看就长不大,他们就会把竹笋挖出来,带回家成就一道美食——竹笋炖腊肉。

这是当地一道名菜,也是我最爱的菜之一。湖南是制作腊肉也是吃腊肉的地方,但只有常德用这种独特的手法来烹饪腊肉。他们把竹笋洗净,用刮皮器刮成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透明的笋片,焯水后和腊肉进行炖煮。笋片充分吸收了腊肉的油腻,腊肉也吸收了笋片的清香,吃上一片,唇齿留香。

在常德,来了贵客都会打一桌擂茶。亲戚们也用了这一待客的最高规格—擂茶来招待了我们。我也终于看到并吃到了心心念念的擂茶。那是一碗经过千锤百炼的茶,放进去的是食材,擂出来的是感情。

擂茶分甜咸两种,桃江地区喜和甜味,常德则以咸为主。搭配各种小吃,喝茶聊天,是当地人最享受的生活方式。

90岁的姨婆亲自上阵,给我们打擂茶。可惜,姨婆去年已经回归自然,再也喝不到她打的擂茶了。

打擂茶需要使用特制的茶钵,就连擂棍也都是有讲究的。擂棍必须半米长,也必须取自茶树,要求笔直且粗细均匀。姨婆用两脚夹住擂钵,擂棍在里面不断旋转,这考验着打擂茶的人的臂力和精准的手感。何时加料何时停住,一个经验丰富的打擂茶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时间卡点。

喝擂茶不仅仅是单喝茶,它更像吃饭,需要有一桌好食物来与它相佐。也逐渐成为常德地区的一种饮食习惯。

姨婆最喜欢两种小吃来助力擂茶,其中一种是茶叶蛋。

取本地散养土鸡下的蛋,加上茶叶和香料,放进土炉上小火慢炖,我大舅曾创下一顿擂茶吃了十五个茶叶蛋的辉煌历史。

除了茶叶蛋,姨婆还喜欢做“拖面”。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拖面”二字到底该用哪俩字,姑且就这俩了吧。

拖面是用各种蔬菜包括叶菜和根茎类蔬菜,挂上面糊后放进油锅里炸制而成。

叶菜炸出来酥脆可口,根茎类的则有爽脆的口感,颗粒感分明。

擂茶制好,把茶料放入碗中,沸水冲饮。桌面上则摆放各类佐茶小食,不像喝茶,倒像吃饭,唯把主食改成了擂茶而已。

据说擂茶起源东汉,伏波将军马援出征五溪蛮,时值瘟疫盛行,将士病倒无数。偶得一老妪献方:以茶、芝麻、姜、盐、茱萸此五味调和成汤水服用,将士遂痊愈。因此,擂茶又名五味汤。

如今的常德早已大变模样,但擂茶依然存在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当长长的河街重复它的喧哗时,有多少人在享受擂茶带来的片刻宁静。

外婆常说,湖南女人就像擂茶,把生活的酸甜苦辣都擂进了生活,冲出来的就是骨子里的吃得苦霸得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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