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nshu的故事16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我爱那时年少轻狂。



2.9

父亲买回一捆米蔗,立马拿出了一棵,祖父不在,爸妈我们三,五个人分,在楼梯下,天井旁,临时的灶台边,围簸箕一圈,像日本人吃面那样滋滋作响,津津有味~~

有点特别。

(我记得这天不阴不晴,不冷不热,天灰白色,楼梯下静悄悄的,只有我们吃甘蔗的声音。2020.9.25)




2.15

袋子好不容易翻完了,前几天呼之欲出的平菇突然又不长了,让母亲很着急,寻思着是不是放的位置不对,不通风才不长的,于是母亲安排着,我们花了一早上时间一袋袋搬出来,重置后再搬回去。

下午,跟花每人头顶一顶草帽,找来竹竿扫把,撸起袖子卷起裤腿,准备大干一场!

好吧好吧,是父亲命令我们在他回来前要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扫到满墙的奖状时,我们异常默契的小心擦拭。

墙上的遗像,来祖母,给你“洗把脸”,把相框取下来,里里外外湿布仔细擦了一遍,干布又擦了一遍。

阿肖过来,说有人在爆爆米花!哎哟妈呀,赶紧去!城和肖就一起去了,他们也才出去,就开始着急的等他们回来了!

终于等到他们回来,后脚大哥和三哥都来了,赶上了刚爆回来的玉米花,三哥装走的一大袋表示心疼,只爆了一锅,不够吃…

三哥留了长发,“流氓头”!他们怎么这么瘦,也更觉得自己胖了…

(那时候是不是已经很流行“非主流”了呢?不知道,好像那些跟我一直都没有太大关系。反正那时候三哥头发流长穿紧身衣喇叭裤。2020.9.25)





2.17

又是一年除夕夜!

果不其然,爆米花昨天就给吃完了........

让城帮我把衣服扔下来,我要洗,他扔了他自己的没扔父亲的,幸亏上楼后看见了,我觉得他想害我!

下午一点半,祖父也不知道上哪瞎转还没回来,爸妈卖蘑菇也还没回来,我不敢杀鸡......跑去找二公,还好他在,扛过去让他帮杀了。

饭后,刚跟伯父打扫完他家,墙角有很多甘蔗,其中有一小半棵,伯母还一定要我把那小半棵分成三份,每人两口你真好意思!这是三哥刚掰剩下的,他人还在边上!看样子又是我自己来找不痛快了。

看见家里厨房冒出阵阵炊烟,米花!赶紧跑回去!

到家一看,以为要做米花了,原来还不是啊!过去看他们打牌了。

花今天跟着上街,不是去玩,一起卖蘑菇去了。父亲笑着:“那会我朋友来买蘑菇,正好卖完叫她去拿点蘑菇过来,不好好走路,到那‘啪’,连人带货一起摔倒,地上又湿,衣服裤子蘑菇都脏完,蘑菇又圆,在地上滚几个来回,脏——兮兮的......”他形容的花摔下去的样子和蘑菇在地上滚动的样子太生动,都笑了!

只是前脚还没笑完,今天他衣服还是漏洗了,后脚我和花在母亲房里,又被进来的他数落一顿:“衣服都不洗,你吃花的屎噜!”心里很不舒服!等他出去后,花:“现在说我的好,你不知道卖蘑菇的时候骂我有多厉害!”

花和我回老屋,摆完祭品香案,去春蕾家看春晚,要等十二点放完鞭炮才能回去。七伯(春蕾她爸)说:“十二点,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咯!” ,我倒觉得还好。

也奇怪,灯光昏暗,老屋里烛光闪烁,呆在这,这会儿却觉得安详。

回去路上,一路炮火通明,榕树下的大哥哥们,跟巴独隔空较真的比赛放烟花,看着头顶绽放的烟花,有种时间凝固的感觉,也突然感觉不到喜悦。






2.18

一个人在楼下给蘑菇浇水,父亲给每人一块压岁钱。花说,最新的那张给我。

对我这么好,那种感觉极度不适的感觉又来了。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2.19

好气哦,为什么吃东西总咬到口腔内壁?都咬烂啦!就因为我胖吗!





3.2

我和花被安排去卖蘑菇,听春花说,她们屯有人买,就到她们屯去了。

后来又去了合龙,花不敢叫,我就先叫了:“卖蘑菇唔——”,开始的怎么也叫不出口,后来也越叫越顺,最后分了两路去串巷子。

可惜了,我怕卖不掉,加上出门前父亲那句“卖掉就是钱”,最后的两斤竟一块五一斤给卖了,回来父亲也笑着说可惜,他拿去直接批发已经一块五一斤了。

早饭一点才吃上,饿得我两前胸贴后背。

(后来,我说是我先叫的,花不敢,在她那也是,是她先叫的我不敢)






3.3

今天,花卖完了,我还剩一半。

我还是最喜欢从合龙回来路上的那片悬崖,感觉线条利索别致!

下午祖父买了豌豆,难得买一次好菜,因为我抢着要炒,活生生被我超烂的厨艺给糟蹋了,好可惜。

倩来找我,到学校茂盛的草地上坐下。昨天她们下地了,她和梅也又挨骂了,梅是哭着回来的;午饭还没做好也要挨骂,做好了又不吃....粽子还很软不好切,叫她母亲帮一下也要挨骂......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安安静静的听着,只时不时会插上一句,风轻轻吹拂,天在不知不觉变黑了。

(青的草,绿的树,我觉得那时,只是安静的听她说话,便是我们之间的岁月静好。2020.9.26)






3.18

以后再也不在周鹿街买东西,卖个坏的“热得快”给我,还不给我换,奸商!气死我!我想半夜拿一个鸡蛋去砸他的门!又心疼一个鸡蛋......

又是一个周天,梁筝(七班同学,同宿舍)让她母亲给她带煎过的粽子,她母亲不仅给她带了粽子,还有其他好吃的;月川的同学也给她带了好多好吃的,不禁心生羡慕,随口跟兰清说羡慕,下自修后,她叫我过去吃粽子,我听到她说,留给我的。但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一点感动,但感动里却夹着其他更重要、说不清的东西,它让我开心不起来。

(你是不是想说,里面夹着怜悯。2020.9.26)






3.24

发现,教职工宿舍边上、凉亭旁边的那个小坡旁,有一棵桑葚!下星期应该熟了!






3.31

每个宿舍居然安了电话,居然还免费的耶,嘿嘿嘿!!






4.1

秋这个没良心的,居然只记得花和城,把我给忘了!那次你赌气不吃饭,还是我盛饭送到你跟前的,真是难过!又只能安慰自己,她后来跟花呆着的时间比较多......

今天,还是很开心!





4.8

回家扫墓,晚上,让伯父给我们讲他们以前的故事,拗不过我,只好放下手里的笔:“xxxxxx的那片果场,是我们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们去开的荒,开完荒后,先种红薯,种完一季红薯后,又种了花生,最后才又种了果......”

“本来队里要介绍我到镇政府里工作的,但你阿婆说,先去当兵,就先去当了兵。

那北京的雪啊,没过膝盖,那个冷啊,牙齿在那dedededede打哆嗦,刚回来那会,每天早上都从我们这个山脚跑到地里小河边,.我们这边暖和得不得了,最冷的时候都是穿短袖,别人看到都说‘这人是不是疯了!’”

我:“那后来怎么去种蘑菇了呢?”

伯父:“回来后,之前那个机会又给别人了,后来就种了蘑菇了,那时候......”

听着伯父缓缓讲述那遥远的故事,脑海里浮现着泛黄的画面,觉得他们那时充满活力,活色生香,但又知道,那是一个饥饿的年代,没有饭吃,没有鞋穿。

(很久很久以前我羡慕那个时代的“简单”,只需把精力投在如何高产,如何饱腹。后来,觉得那时生活简单,不过是一个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所认为的。每个时代都有它的幸福,每个时代都有它的不幸。生活,从来没有简单。2020.9.26)






4.12

平日,早操的广播,会有“预备”广播,今天竟没有,直接就开始了!还有十来米才到我的位置,姓卓的不要在那不要在那!

怕什么来什么,他就站那盯着,逮住了,让我站边上,唉,站就站吧,反正后面有高姐(601宿舍,同班女生)她们陪我!只是,她们竟没被叫住,就开始着急,问他:“为什么她们就能进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一个人在这很丢脸很难看哎!

他却只淡淡问了句:“是谁?”,便闭嘴了。

很丢人很难看,很愤愤不平,烦得很却又不能发,你丢我新拖鞋的事我还没忘了!

后来,两同桌和蓝吉素(同班女生)为早操的事来说我,“被抓了就被抓了你还说!”,“被抓了你就自认倒霉”......更难过更委屈了,金凤(同班女生,平时不是很活跃)见她们都数落我,便说:“你们都说她,不怕她哭啊?”蓝吉素:“哭什么咧,有什么脸哭!”

那句话,我真的哭了。

(再回想起这件事,如果是不认识的人,那样说确实没错,但都是同学,便是低情商低智商的表现了,也因此,601宿舍的人集体讨厌我,讨厌了我三年。

数落我的女生的语气和神态还在,真的很过分,真的也很委屈,我也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她们。难道要我和她们吵吗,既“理亏”也吵不过,也不想吵。2020.9.26)







4.15

花在宿舍卖泡面,我也效仿了,扛一箱泡面进来,每个宿舍问一遍,一箱差不多卖完。

桃羽神秘兮兮的给我一块钱,让我去帮忙买东西,买上来了还不给我吃,看她那模样越发觉得不对劲,后来她们说,那钱是我的......我的........







4.30

刚进家门,拖着长音喊了声:“妈啊——”

立马有了响应:“干嘛?!”

哦,原来她在家!

傍晚,城:“小河有水了,我们去游泳呀~~~”

嘿嘿嘿!








6.4

二哥打电话过来,跟李艳荣聊那么多,我吃醋了!

(噗嗤,记忆犹新,那时我觉得我失宠了!2020.9.27)







6.5

今天,我们值日。

这几天下课,谭凤贵(同桌)都只跟林富团说话,林富团只跟谭凤贵说话,怎么都不跟我说话呢,也插不进他们的话题。不开心,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

晚自习第三节,李艳荣传来字条:你二哥今晚十点十分打电话过来,放学一起下去。

今晚和二哥的沟通也还是不愉快,之前给他发的信息,他居然没看都给删了!又气又难过,没忍住在那抹眼泪。

(哈哈哈,那会儿特别吃李艳荣的醋。2020.9.26)






6.6

很难受,很想哭,傍晚早早上教室了,得在眼泪掉下来前赶到座位上!趴到桌子上才能哭!

林富团在,好像看出我心情很差,好像看出来我快奔出眼眶的泪水,刚趴到桌子上,他不是拍我胳膊肘就是把书弄歪后,让它倒向我。

第一回见我没理他,第二回还是没理他,还不消停,我不骂你你誓不罢休了是吗!很烦的猛抬头准备发火,可看到他看我的样子,有点无辜,还有点笑意又有点....,总之,看上去让人想破涕为笑,于是没忍住笑了,哎呀你怎么那么讨厌,哭都不让我哭!

然后一直跟我说话,逗我开心。

后来他说:“怎么样,在你不开心的时候有人逗你开心!”

我笑着没回答。

心里悄悄说:这样真好。

(遥远的记忆里,我始终记得这天的美好。那年我还绑着高马尾,头发还很长。坐在我前面的男生,头发不长不短,看着我的笑容干净又温暖。

不记得当时因为什么事而难过,但坐在我前面的男生,真好,那个人是你。2020.9.27)







6.7

正吃晚饭,二哥打电话过来,聊了一个多小时,好吧,跟你和解了!







6.9

一口气从一楼跑到六楼找饭卡,李艳荣刚洗完澡洗完衣服,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眨巴着眼睛问我:“去开饭吗?”她这举动让我心里一惊,很快又反应过来,笑着:“去!”

打饭去喽~说说笑笑,跟从前一样了。

李艳荣说,她要搬到二楼去,舍不得她,却又知道她不会为我留下。

坐在床边,忧郁的唱起歌谣。







6.10

李艳荣给我找了一套衣服让我试,衣服是真的好看,我那胳膊是真的粗!她们虽然都说不粗,可我真的不信,八十四斤呢!之前才七十七!






6.12

傍晚上教室,闷得在那哼哼,李勇:“能不能别唱了,好难听啊!”闭嘴的同时,心里哼了他一下。

晚读时,跟谭凤贵、林富团一起做历史的“互抢互动问答”,哈哈哈哈,好好笑好开心!下课时,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着林富团做开枪的手势:“bong,给你一枪!”

上课进来,林富团和同桌一直对着我的“给你一枪”捂着肚子笑,我也很懵的一起笑了,嗯?笑点在哪?

(那时候,好开心,总是很开心。)






6.13

林富团用纸折了一颗心,让他教我,我想折好后,送给倩。

林富团和同桌提议,以后叫我“小不点”,嗯?!不要!不喜欢!不好听!......

(哼着喜欢的歌,聊着喜欢的天,能抛开所有烦恼,或者那时,我不知道什么是烦恼。那时候觉得今天和明天总是很美好,对未来充满无限的热情。

那时候,想明天会来时那样期望,像永远不会来时那样活着。2020.9.27)






6.14

中午,陆淑敏(同班女生)见我在走廊发呆,过来跟我倾诉心事。我只轻声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傍晚,林富团帮我把化学作业拿了下来,拿去当草稿了,那什么,不是又给我改了个外号叫“火爆的女孩”嘛,嘿嘿接打~~

只是后来他没说话了,把封面背面当草稿其实真没什么,我没生气,我只是想跟你闹......兰清让我帮她传个纸包给黄小英(坐在我前面两桌的女生)借此机会去轻踹林富团的椅子,让他跟我说话,要他传,他不肯,只说:“扔给黄葛格(黄学艺)”,看了看兰清,她没反应,扔还是不扔?万一这里面有秘密呢......后来问兰清,擦,里面居然是垃圾!

(我哪有火爆,我是活跃~2020.9.27)







6.16

昨天午睡起来时的“校园之声”又播了那首很好听的外语歌,写了张字条塞到播音室里去了,想借来录一下。于是早操后上教室,桌子底下有张纸条和碟片,哎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情书什么的.....额,我是不是太自恋了?

是播音室的学长韦创明,让我尽快录好后还去给他。






6.19

前面两男生拿我的水瓶在那晃悠,多晃晃,凉得快些~~

今晚很开心很开心!快乐没有尽头!

(那时候真的真的好开心,快乐真的像没有尽头一样,让后来的我那么那么妒忌,也让现在的我红了眼眶。2020.9.27)






6.20

中午喉咙不适,不想去请假,就跑到门卫大叔那问:“我就到对面那买个药就回来,真真的!”平时看他凶巴巴的,居然让我出去了!买了药也立马回来了。

午睡铃响,宿舍估计进不去了,去教室路上见桃羽,一把夺过我的药,嗯,病,得治!

林富团也没午睡,应该刚打球回来,脸红红的坐在前面。天气很好,看着他的背影发起呆来.......






6.29

第一节下课,陪兰清和桃羽下楼,桃羽用了点水泼到我领子上,哎哎放学再玩泼水啊!接着,又泼到我屁股上了,这次我没笑,一会你让我怎么坐?站了一节课,腿酸。她两过来笑我,可我并不觉得好笑。一会儿见我没出去找她,又在窗外叫我,见我和李勇在那打闹,一个劲的说我重色轻友!可是现在跟李勇玩好像比较好玩啊~而且也很开心!






7.4

林富团看上去好像不开心,也不坐在位置上,到别处去了。老惦着他。

要放假了,我不想放假,谭凤贵我不想放假!伸手要去抱她,她不让,不要嫌弃嘛,来,让我抱你一会!

今晚如往常一样打闹,但心里,却没有往常那样开心,我不想放假,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高中,不再似初中那般羞涩和腼腆,我们张扬,自信,充满阳光,满是力量。

这个学期不记得开学过了多久,就换了座位,换完座位不久后前同桌林晓湖才发现我是活跃的。

换到第一组,倒数第二桌还是第三桌,同桌成了可爱温柔的谭凤贵,前面是林富团和李勇。好奇怪,到这个学期才知道班上有林富团这个人。干净利索的短发,安静的面庞笑起来很阳光。

我记得林富团坐在自己位置对着窗看向我的样子;记得当太阳照进窗户,他坐到李勇的位置,背靠着墙逆光的样子;侧过脸来叫我的样子,看别人聊天的样子,看我和别人斗嘴玩闹的样子,他看向远方的样子。他穿着白T恤,阳光照在他身上,很明亮。

那时我们总是很开心,悄悄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喜欢他。

还有谭凤贵的笑脸,李艳荣走路超快......绝大多数的日常也都忘记,日记的年份也被记得乱七八糟。只记得这个学期,是很开心很开心的,时光像森林里从地里蹦出来的、微微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精灵,轻盈快乐又俏皮,走过的地方都被施了魔法,一出触花。

平静的日常,是时光载着一群个性张扬的追风少年,奔驰在无限宽广的大地上,大地一片春意盎然,少年飞驰在湖上,荡起阵阵连波,歌唱激昂的乐曲,穿越在山间,我们张开双臂,拥抱风,拥抱烈日阳光。

202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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