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男人、女人、女博士这三大人类物种构成了世界吗?我觉得还应该有第四种——文艺女青年。这是一个让人爱恨交织的物种,爱她们的人恨不得拜她们为教,恨的人则说娶妻绝对不能娶她们。
前两天参加了一个插花的活动,见到了大量京城女文青,有豆瓣著名女文青和高校普通女文青,有五十岁的网红女文青和怀孕带娃的女文青。大家都有标配服装:中式纱衣或棉布长裙,背帆布袋子,戴叮铃哐啷的镯子,抱几本书,有的盘着发髻,有的披着如海藻一般的长发(标准安妮宝贝人物形象)。
感觉在场的人个个仙气足的随时都能飘起来,当时就暗自庆幸得亏没穿破洞牛仔裤来,否则连门都进不了。
可以说,通过这次活动,我对女文青印象崩塌了。以前别人要是说我女文青我会当成是夸,那种暗搓搓地想和别人不一样的劲儿会带来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大家都懂的。直到一个中长发的旗袍女士在我前面又跳又蹦地拍照,完全不顾后排人的感受,嘉宾发言的时候她又在整个场里绕来绕去地拍,好不容易落座后又开始和前面的人交谈、发语音聊天。突然一下子,我看到了她穿着凉鞋的脚后跟,那是一双饱经风霜的脚后跟啊,和她的外在形象完全不符,接下来我就没有兴趣听插花讲座了,忍不住会一直去看她的脚后跟,再然后我就黯然离场了。
据说,女文青都宣称看法国电影,不管看不看得懂。她们都听小众音乐,陈绮贞和张悬是农村女文青级别。高级女文青读卡尔维诺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初级的读两本杜拉斯、村上春树就可以去咖啡馆当谈资了。岩井俊二的电影是她们永恒的话题,追寻的风格是男女主角生于青春死于青春,反正绝对不能活到油腻中年那个年龄段去。
国内的女文青鼻祖是安妮宝贝女士,她把善良普通的姑娘们全部拖下了水,80后的女性群体普遍憧憬安妮宝贝式的爱情:那些叫薇安的女孩会被叫林的男子带去商场买一件Espirt的印花吊带裙,林只穿棉布衬衫和系带皮鞋,用格子手绢。他们一起听帕格尼尼,互相诉说童年,把咖啡当水一样喝。
或者,家庭破碎凄惨的女孩林南生爱上了同样家庭经历的坏男孩林和平,他们爱的沉重痛苦,过于炽烈的感情最后以刺死对方而结束。
安妮宝贝书中有一些经典句式,你一看就知道女文青们那种要死不活、哀哀怨怨、没头没脑的朋友圈和微博句式都是哪里来的了,此处翻个白眼。
“我想给我的灵魂找一条出路,也许路太远,没有归宿,但我只能前往。”
“如果没有了眼泪,心是一面干涸的湖。”
“我微笑,在任何我难过或是快乐的时候。我只剩下微笑。”
“时光无止境地轮回,生命在里面飘零。”
“我记得你的眼睛,我感觉你的灵魂会像风一样,从我的指尖滑走,可我还是一次次,惶恐不安地伸出我的手。”
读了这些句子,别说女孩们了,中老年妇女们都分分钟能堕落了。
然而,年轻时候追寻这种伤痛与青春记忆模式的女文青随着年龄的增长还会长出来一种新的行为模式:爱谁谁,老娘谁也不怕!尤其以社交媒体中年女网红为代表,她们仍然留黑色中分长发,白棉布裙换成了黑色麻裙,穿绣花鞋抽中南海,有事没事还是去丽江和西藏。
她们难道不能换件衣服去巴黎喝咖啡吗?国外的著名女文青如艾玛·沃特森女士和艾里珊·钟小姐,她们也爱读书爱音乐爱好文艺活动,可她们的服装风格多种多样,碎花裙子和黑色紧身牛仔裤、廓型西装都会出现在她们身上。我想了想,或许是她们不如我们国内的女文青哀伤。
你或者会在豆瓣上看到一个叫安小暖的女文青,她总是面色苍白地穿着棉麻裙,三更半夜的自拍照根本看不到正脸,动不动就在外流浪,最喜欢的小说是法国女作家萨冈的《你好,忧愁》,看多了就总感觉自己哀伤。
我觉得吧,不管忧愁还是喜悦平和,女文青的外在与内在还是应争取最大程度地统一:无论叫暖暖的女孩爱穿白色棉麻长裙还是烟粉色绣花旗袍,公共场合都需要保持秩序,以及,永远记得:不要带饱经风霜的脚后跟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