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老头

一辆白色和绿色交错排列的长途公共汽车，在酷热的太阳底下飞快地行驶着。

"嘭……咣啷啷。"当汽车高速转弯的时候，一阵什么沉重的东西翻倒和铁盖滚落的声音从汽车后排传开。

哎呀我的妈，你怎么这样开车呀？我的面粉都洒出来了，一个瘦小的老头子突然大声叫道。

驾驶员是一位20来岁的小伙子，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老头子的叫喊，车子依然像飞一般地行驶。

老头子好不容易用手一捧一捧地把洒在车板上显然已经是发了灰的面粉，几乎全部装进了那个被扶正了的铁桶里，然后右手拎着铁桶那个细而杠手的拎把，怕它再次翻倒。朋友可别忘了，那可是一个细细的铁丝的拎把，是相当杠手的。汽车又开了很远，老头子终于吃不消了，他把那铁桶又放到车板上，想让已疼了的手休息一下，。可是有谁知道呢，在他刚放下铁桶后的一小会儿工夫，汽车又碰到一个大坑，大铁桶突然接受不了这样大的颠簸，于是它又当着主人的面又躺了下来，那些本来就已经不是很白了的面粉，又再次从桶里跑了出来。

"你怎么搞的？坏蛋！"老头子简直要发疯了。他气得跳了起来，冲着司机的后背嚷道："我好不容易到乡下来一趟，弄了这么一点面粉，可都让你这家伙给弄翻了，真是他妈的混蛋！"

小伙子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的眼睛始终盯在前面的马路上。

前面座位上的旅客们闻声纷纷转过头来，用诧异的、好笑的或是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位已被激怒的老头。

小老头子通通快快骂了一通之后，没有得到任何回音，便无可奈何地跪下来，伸出那双骨瘦如柴微微颤抖着的手，再丌次一捧一捧地将面粉放进小铁桶里。

车仍在飞一般地行进……

                                      1979年7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