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宽恕的力量
每个人都曾经历过由宽恕所带来的甜美解脱,以及不宽恕的顽固冰冷。你知道这其中的差别,而你也知道投入一个故事,使宽恕迟迟不能发生。你同样也知道,当你真正宽恕而卸下重担时的轻松。
我们的父母并不完美,他们有意无意做了一些伤害我们的事,就如同我们的祖父母曾做了一些伤害我们双亲的事。我们的爱人、孩子、政府以及我们无可选择的宗族曾伤害过我们,现在是宽恕的时候了。
在整个世界,在我们的个人心智以及集体心智中,可怕的事情不断进行着。宽恕这些可怕的事并不代表要遗忘它们。你可以宽恕,放手而不遗忘。极大的学习与谦卑出现在当你愿意直视人类故事最可怕的一面。然而你也可以认识到,要抓住这些故事需要多少努力。你能看到,所有抓住那些故事的努力和注意力,其实是在作不宽恕的冥想。故事一再被回放,沉湎于那时应该做的,或者那时不应该做的。不断重复这些故事消耗着你的精力,让人精疲力间竭。
我敬畏对于过往的和依然持续着的可怕的事所作的回忆与见证,然而我们通常会给这些回忆赋予更多的仇恨、苦难与惨烈,这就确保了有更多的仇恨、苦难与惨烈发生。
在1999年的南斯拉夫战争之后,我看到某人以家用摄影机拍摄的一部新闻短片,他说他拍这个影片是为了让他的孩子们能看到别人对他们做了什么,好让他们永远不会遗忘或宽恕。那一刻的恐怖,就在于他们正在报复先前一个团体的人对另一个团体的人所做的事。
这类种族间争战的无益与浪费,也同样发生在我们自己的心智当中:“我不会放过他们对我做过的事,因为那是错的。”
的确,错误已经发生,且仍旧在发生。没有必要去遗忘或否定那些我误人或人误我的过往。但是你能放开这些事所附带的苦难。“宽恕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这是真的。任何因为过往而持续的争战,都是无知的结果,都是执着于复仇的念想。
抓住这类的看法不放是很引人的,因为在其中有某种愉悦,而这种愉悦必须被辨识出来,它是自我正义的愉悦。
当你不愿意宽恕,而紧抓着你的苦难以及由他人造成的苦难不放,你是在诅咒他们,不管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你必须愿意停止你自己的业,要愿意说出:“不,这一次它将在我这里停止。”这是想要和平的意愿。宽恕的意愿是想要自由的意愿的自然延展,让你可以清晰地认识到执著的诱惑。
我曾在某个母亲节打电话给母亲。我母亲是个尖酸刻薄的酒鬼。酒精毒害了她,彻底改变了她的性格。多少年来我与她的关系疏离,而有一年我决定要在母亲节的时候打电话给她,要对她说谎,告诉她,她曾是多好的一个母亲。她那时年老多病,余年无多,所以何乐不为呢?我致电给她,对她说,对我来说她是一个多么好的母亲,而当这些话一出口,它们是真的。我的意思不是说,她待我很好,因为她没有。我也并非指她的用意很好,它们有的时候很好,而有的时候不好。但是当我对她说她是个好母亲的时候,我的生命体验终于因为我和这个难缠的女人的关系而变得丰满。我和我母亲之间的难以相处的过往,终究对丰富我的人生有所贡献。以这层意义来看,她的确是个好母亲。
告诉她这些的时候真是个解脱。同时,我也开始宽恕自己多年以来对她的憎恶。一个如此简单的举措,我从未想过它会产生如此有效的康复。
最后,要能宽恕人类的整体体验,连带它所有的功能、动力、冒犯和渴望,就是要认识到那不为所动的,那一直维持纯粹、纯真以及自由的,甚至在最沉重的故事当中。
在我们复仇心切的时候,我们就让自己远离了自由的体验。就像对其他任何事,当我们对于某件事情迟迟不肯放手,也就让另一些事情遥不可及。在渴望给予的时候,我们其实有所收获。
你可以直接向内探索:我不愿意宽恕的是什么?当你这么做的时候,你会发现另一个机会,让你意识到你未曾意识到的,那仍在绑缚你的心智的。这里不需要任何努力,只需要完全诚挚的意愿。
一旦你诚擎地看着你所不愿意宽恕的,你可能会觉得对你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是有帮助的:我愿意宽恕什么?认识宽恕并且体味它一下。重要的是不要强迫任何事,只需把一切迎入意识的核心。你能宽恕吗?你能接受宽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