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照琴台
第一最好是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是不相识,如此便可不相思。
这是仓央嘉措的一首短诗,有人说它是修习佛法的心得体会,也有人说它是爱的箴言。不管后人对他和他的诗有多少种解读,他始终是他,一个特立独行的传奇。
佛法、清规戒律还有政治锁住了他的身却锁不住他的心,心灵自由,可以翱翔到世界任一角落。
他那火热的激情、涓涓的柔情以及对信仰的背叛与挣扎,都活色生香的展现在了诗歌里,他的诗因情而真,因真而美。雪域最大的王算得了什么,他宁愿流浪拉萨街头,做人世间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的一生虽然短暂却是富足的,他活在了自己的性情里,让鲜活的生命开出了真情之花。细读他的诗,大都质朴无华,浑然天成。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第一次读到这诗句时,心中纳罕:雪域高原的活佛何以有如此高的汉学造诣,写出了如此言浅意深的诗句?
后读书方知,这是译者曾缄先生的借题发挥。而原诗是这样的:“若要随彼女的心意,今生同佛法的缘分断绝了;若要往空寂的山岭去云游,就把彼女的心愿违背了。”
这于道泉先生的译诗是对照藏文原诗逐字逐句直译的,是公认的比较客观公正的汉文译诗,曾缄的译诗就是根据于先生译诗再创作的。
起初我无法接受,原来,那些绝美的诗句大都是后人的主观再创造,原诗读起来直白浅陋并没有诗意,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忽然想起唐诗翻译成英文后不也失去了诗意美吗?比如我们耳熟能详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有人翻译成英文变成了“要想看的远一点,请上楼”,这么一来,原诗的哲理意蕴全没有了。
看来,每一种语言都有它自身的特质,文化影响语言,语言也反映着文化的差异啊。
明白了这一点,我就释然了,我不再排斥于先生那直白无味的译诗,它毕竟是藏文原诗的直译,最大限度保留了原始的风貌。没有飞扬的文采,没有华丽的词藻,朴直的文字中跳动着一颗真挚灵动的心。
记得有谁说过:最简单的文字中藏着最深的情。这份简单这份质朴也给了后人无尽的再创作空间,笔者文章开头引用的那几句诗,经后人妙笔生花成了流传甚广的《十诫诗》,里面有一句我非常喜欢: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还有这一首,“过了花开的时光,蜜蜂儿并不惆怅,既然缘分到了尽头,何必再去枉的断肠”,在此基础上稍作加工和句式变换,就成了缠绵唯美的情歌:
花无衣裳,摇晃着带露的肌肤,想把阳光搂在怀里。蜜蜂飞来时,时令已过。残红香消成泥,缘分化为烟尘,手扶花魂,枉自断肠……真好,几段读下来,我也跃跃欲试了。
仓央嘉措一生只写了六七十首诗歌,而如今网上传播的诗歌数量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大多都是后人托附的。很显然,人们太喜欢他了,喜欢他的人,他的诗,他的传奇……
就像藏族民歌中唱的:喇嘛仓央嘉措,别怪他风流浪荡,他所追寻的,和我们没有两样。
是啊,转山转水,他将一颗爱的舍利子洒向了人间,将自己的生命做了最好的皈依,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