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

    曾建有"姑姑庵"一座,庵内小姑姓薛,此地就叫了薛姑村。

  每年的酷暑时节,暑假一放,山里的孩子们都往这里扎堆,在河里享受水流冲打脚丫子,就像是才出生的孩子享受母亲充满爱的抚摸般柔软。太阳像才充完电的马达功率顶到10000瓦,支在河上的瓜棚就像太上老君的吸妖袋把射过来的光热都统统隔离在河流之外。螃蟹时不时悠哉乘凉之际就遭受灭屋之灾吓得四处逃窜,但终究八条腿的螃蟹也是敌不过两条腿的娃,俩钳子举过头顶看似假惺惺跟你投降但狡猾的娃们是看得透蟹儿的奸诈的,一把抓住螃蟹的命门挣扎都不带能动的。

  “成阳,你婶儿唤你马上回去,你爸鸡没抓住,反而把鸡给赶丢了。哈哈哈…”光头伟子边传话边扑通往河里跳!小娃子们欢腾成一片,我撒腿就往菜园子跑去。

    老远就听到婶儿在嘟囔,“这人老了就是没什么用,连只鸡也抓不住,你说抓不住你也别给我搞丢呀。”“待会晚上鸡进窝的时,我看混进我家去没,放心,进了我家鸡窝就跟进你家鸡窝一样。就别怕去上面人家了,他们怕是会把鸡偷偷捉了杀了吃了的。”隔壁家婶奶奶眉飞色舞间又压着嗓门跟婶儿说着。

    我绕过她们从菜园子与婶儿家厨房后面突出来的一条狭窄的小道侧身走过去,纵身一跃双腿跪着趴在斜坡手往上一把拽住那一丛兰花草,就自如的抄到这个后山红薯地里来了,因为我刚刚听到我爸的咳嗽声了,他抽烟把喉咙抽坏了,只要一赶急的事就喘上气大声咳起来。我见他正拿着根长竹竿在那杂草丛里拔来拔去嘴里“咕咕咪咕咕咕咪  咳咳咳”的找鸡呢。

    我跑过去一把抢过竹竿没好气的说“你没事跟鸡过不去干啥!”接着在杂草中挥着竹竿,“你奶奶早上吃饭听你婶婶在那说,这只竹斑鸡好几天不下蛋,昨天见它在蛋窝里孵着待壳蛋,说它白吃了粮食不给干正经事呢!这不叫我吃完饭把鸡抓住关到笼子里去醒孵呢,这鸡怕也是走漏了风声,还没开始抓它呢,就给逃了。呵呵呵,咳咳咳······”说着我爸还边咳边笑起来,仿佛鸡走了倒是跟他无关。自在的一屁股坐在地梗上从胸前口袋掏出根烟含嘴里,又从裤兜里掏出盒火柴,擦擦擦好几下没点着,又选了根擦擦擦点着了立马用他只有四根手指的手捂住这好不容易亮起的火苗,抖抖嗖嗖算是把烟给着上了,猛劲一吸,烟味算是进口了,满足的坐直了身子边咳边望着这火辣辣的阳光,仿佛沐浴在阳光沙滩中享受呢。

    “你大夏天还穿着长衣长裤,火柴都被你的汗浸潮湿了,能着才怪呢!”我依然没好气的数落着他。

    他也不回话,咳咳咳的笑着看我一眼,又继续用他的四根手指的手抽着烟。看着那四根手指的手,比大马达的太阳还要毒我眼,心里会冒出一股子恨气来。虽然很多年了,每每看到这只手我都觉得这只手作为是我爸的手而太可怜了,当初我奶奶也是送了一公一母的两只鸡和三斤腊肉给我们上面人家的一个本家姓的爷爷,托他在我们村信用社旁边的造纸厂里给我爸安排个厂里舀纸浆的工作,好让我爸有个正经的工作,一可以有钱照顾老小,二看看是不是还能给我爸寻个伴。人家鸡呀肉呀都给收了,也答应着让我爸去工作了,才第三天,就通知说断了根手指遣散回家了,本来造纸厂都不让吸烟,我爸硬是第三天没忍住想偷偷吸几口没料到一只手抽烟走了神另一只操作的手卷到机器里去了。

    “强子,强子,鸡找到了,找到了”听我奶奶在菜园子那叫唤我爸,我爸倒是屁股被黏住一样自如的继续坐着抽着烟,我也没理会扛起竹竿就往园里跑去。

      “鸡生来就属畜生类,哪能你说要捉住就捉得住的呀,窜来窜去还不是很正常的事。”到了菜园子就看到我奶奶一手提着鸡脖子,一手抓着鸡的腿跟我婶婶说这话呢,一听就知道我奶奶又在为我爸开脱呢。

    我奶奶总共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我爸是长子,也是我奶奶最疼爱的孩子,但这辈子也是没少为我爸操心,我爸身高随了我奶奶,矮个子还瘦,在村里这是最没优势的了,谁家嫁女挑女婿还不是想着一个女婿半头牛呢,农活重活少不了女婿的份,身高体重就是个硬件,谁还不挑硬件好的呢!据说给我爸说对象就费了事,当时说下个对象,我奶奶可是热心的鸡呀肉呀酒呀都给对方送去了,算是订了人家姑娘了,哪知人家姑娘一个月后闪了我爸给退了亲。这在村里可是大事,人人见了我爸都会拍拍肩膀叹口气道“强子呀,这姑娘就是没良心,咱下次找个更好的!”转过身都是笑哈哈的,觉得这句话把自己都安慰的不信呢。我这没心没肺的爸心里也是生了一层涟漪。

    村里有个约定俗成的规定,一个家里一年里只要有儿子结婚的那只能办一次喜事,必须是长幼有序,家里神堂朝贡的仙位一年只能接受一对新人的朝拜。多余的那对仙人可是保佑不了他们的幸福的。要是嫁姑娘,倒是要求宽裕些,我爸的事情一发生,可是让比他小一岁的大妹着了急了。

    “我哥今年必须结婚。这是你答应了的”爸的大妹剑虹说。

    “这不是你能管的,你去干好你的活就行。”奶奶没好气的回答。

    剑虹委屈的看着她妈,转身狠狠的白眼着大哥。剑虹在我奶给我爸送出订亲人情之后,我奶奶也收到了媒人给我大姑送来的人情,那是一对接近四斤多的鸡,肉用的是羊肉。俩人见了面都对上了眼,我奶奶更是愿意的不行,这女婿身材魁梧,就像看到了一头水牛站在她面前,就等我奶牵回去。水牛的地位在村里比黄牛的地位要高出很多的,满意的当场就跟媒人定下了,大儿子今年年底一办事,明年年初也就能够顺溜把大女儿嫁出去了,奶奶满意一切都在她的掌握当中。

    一家人原本都满意的沉浸在熬了一周了的羊肉汤的膻香味里,我大姑都已许诺开了她弟弟妹妹,每年过年都会给家里拿羊肉过来。最小的弟弟建辉都盘算好了这头水牛姐夫一来,哪些农活他也就撂挑子不用干了。这下大哥的失误,他们都觉得是他会毁了这该有的满足和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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