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和狮子

《老人与海》《人间失格》

我从没想过，会在几天内先后看完了这两本书。两种截然的人生，在我脑中拼命的呐喊。去狂喜去悲伤。热血沸腾和沉入谷底。短短几天，两本书，带我经历一场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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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好像渐渐失去了写字的念头，情绪依然带着起伏，但是低落的时候并没有之前在谷底时那般窒息，抬头望向天空深呼吸的感觉更会带走很多阴郁。对于当下的生活，变得坦然了许多，自说自话地安慰着自己，趁此机会去看书吧，看所有曾经答应过的自己要完成的那些书，假装的忙碌总比停留在原地稍显积极吧。

熊浩说，给你推荐本书吧，《老人与海》，因为短。因为这个玩笑，我竟然真的点开了音频开始听书。《老人与海》一本被几句话就能剧透完整的书，我居然带饶有兴趣的听完了所有故事，讲述者的嗓音配着音乐可以带我穿越到那艘饱经风浪的小船，仿佛就站在了老圣地亚哥的身边。总想着有天能好好看完一本名著，然而这本初中就该阅读并被要求写读后感的书，时隔十多年后终于完结在了我的耳边。海明威在key west的故居早在五六年前就造访过，那时竟然连一本他的书都没有完整度过，只记得那句“人是不可能被打败的”还有神奇的有着六只指头的猫。

人们常说，至少初高中的课外读物的讲解里常说，这本书讲述了老人与海中的老人带着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毅力和大海中的危险抗争的故事。对孤独至此，只能在大海中和自己对话的圣地亚哥来说，为何要和一条马林鱼顽抗到底呢？甚至为此将自己置身于反抗鲨鱼的危险境地？自我证明？还是生活至此不甘放弃？或许只是顽强的求生意志。或许都有吧。我们的生活不至于在生存这件事上拼尽全力的抗争，可总有些类似的至暗时刻，让我们站在大海中央自成孤岛，孤立无援。

最近常常回忆小的时候，过去的焦虑不安或者不开心是怎么那么容易就被转移，又或者，如网上流行的那句话，你所有的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为你负重前行。小的时候，父母常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操心”，一句话让我免去所有的烦恼，然后当着自己的层楼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再到后来，家人让渡所有选择的权利，让我在自己的事情上都可以做出相对自由的选择，虽然这样的自由也从某种程度上成为束缚和迷茫，不过，笃信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我哪怕蹒跚或缓慢也在往前。我所有过往的岁月静好，在她的离开后，显得更加美好，也显出了某些斑驳和我忽略过的面目狰狞。

“生活是这样子啊，不如诗啊，转身撞到现实，也只能如是啊”。就像一个冠军渔夫也要经历八十五天打不到鱼面临生存问题和身边人的嘲笑，就像以为遇到祝子生活得以拯救的叶藏却陷入更加阴暗的深渊。生活大抵是平静的，甚至千篇一律，修持自身的目的可能是更好地面对这不如诗的生活猛然翻腾给你的迎头暴击吧。叶藏的一生是一场卑微至极的悲剧，令我感到深深战栗和悲哀的，不是他伪装自己的喜好极力讨好的小丑模样，不是他隐忍妻子被伤害而越发消沉，不是他不停不停探究他生活的谷底，而是他深知这一切觉察着自身的软弱和伪装却依然无动于衷。他以为他无法摆脱幼年时父亲的严格和家庭环境的阴郁，他或许只是在一次次觉察中深陷“我无法摆脱”的自我暗示从而让自己步步走向更加不堪的深渊。“失格”失去尊严和体面，这或许对应的正是圣地亚哥不断梦到的狮子。人要强大到什么样子，才能在无边的大海深处和鲨鱼缠斗而不放弃抵抗，或许最后那巨型马林鱼的骨架要证明的便是狮子不是猫。人又是无助成什么样子，才能让自己在痛失生命余光时也逐渐痛失自己的体面和尊严，沉沦在漫漫无边的黑暗之中。这两种人生，我们似乎都能看到结局，也看不到结局。

突然想起叶藏爱玩儿的关于悲剧喜剧的游戏，站在不同的角度，同样的事物在不同人看来或悲或喜，悲剧或喜剧，如何成全一场自己的壮丽？或许我们并不需要壮丽，而是享受和接纳不断跌倒和爬起的过程，不沉浸在任何一种情形之下，在过程中寻找和保持某种平衡。这种平衡是什么？我似乎还不知道答案。陈果说过，做到极端很简单，因为极端是片面的，而真正难的是走中道。走在中间，不偏不倚。这或许是这个问题的某种回答。叶藏的悲剧，他失格的人生，或许是因为他早早放弃了抵抗然后甚至病态的享受着堕落，堕落很痛苦但是简单直接，但他的脑中还是有那么个声音在试图将他拯救，至少，漫画里的他活得比他好。就像圣地亚哥，生命坚硬至此，也会有那么个时刻，想要放弃。一个极端堕落，一个热血昂扬，但生活的常态是这两种人生的混合。我们不至于堕落成叶藏，但也不太可能做到或者有机会去和无边的大海抗争，我们要抗争的，或许从来都是自己，我们最后放弃对抗的，也是自己。“There is a hole inside of the boat. That hole is never going to be fixed and it's never going away and you can't get to a new boat. This is your boat. What you have to do is to bail water out faster than it's coming in.”

心里装着狮子，然后去接纳自己的凌乱不堪和内在世界的偶尔“失格”，不沉浸黑暗也不盲目追逐彩色的光。大叫着live with it，或许没有丝毫作用，但是当暂时没有其他选项的时候，放慢一点，把裹挟你的纷繁当做电影里的慢镜头，被推着走吧，坦然一些，偶尔腾空的双脚，就当难得的假期，为下一个必须抗争的时刻，韬光养晦。

我好像把安慰自己能力，找回了一些。愿你，比我更有能力说服自己，和自己好好相处。

别回头，阳光太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