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在一个圈子里,这里有我所需要的一切。脚下踩着松软的地毯,头顶是规矩的调节灯光。别人都说我是一个温顺的小羊羔,因为别的小孩在拯救世界里仰游,数着星辰,在空白处涂鸦童年的色彩。而我则安静在一旁,不断地绕着这个圈。顺着走,逆着走,循环不止,永无止境。唯一让我心生摇曳之叶是那扇透明的窗,窗外有裹着层层白色的人走来走去,他们不苟言笑,千篇一律,不动声色就已成威摄。

      圈里的时光流逝毫无实感。渐渐地,我开始俯视那扇窗。一起曾扬言拯救世界的兄弟与那些白色的人一次次的冲突之后,缩成一个圈,安静呆在角落。但我仍不改始终,在圈边游荡,渐渐反而成为最不驯的人。他们常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在暗处,他们小声嘀咕:“你们猜这里有什么?我很想知道诶!”

      “你别乱拆,坏了规矩,我们都要受罚的。”

      “就是就是,明天不就知道了。”

      “其实……”

        他们每句话都是圈,相互套住彼此。沉闷的气氛塞进我内心正汹涌的火山。岩浆在血液里翻滚,我不想被同化!抓起枕边的闹钟重重砸在那扇唯一的窗。我要突破这个圈!这个想法像野草般疯长,在每一次全力以赴下,更加粗壮,盘根错节。警报声吵醒夜的安静。散落一地的闹钟零件和急促的脚步声追赶着我。时间不够!安静的人疯起来比猛虎更凶!我弓着身子,青筋暴起,像射出的箭。一头扎进窗,玻璃像蛛网碎开。我感觉头一沉,像跌进梦里的彩云,他们的倒吸声模模糊糊,脚下的刺痛断断续续。感觉温热从我头顶缓缓流下,滴下的艳色开了花。信念支撑着我向前奔跑,乌鸦般的聒噪已听不清,在这新鲜的凉风中,我越发清醒,脚下冰凉,踏着与软毯不同的坚硬,与铁板碰撞发出如此鲜活的声音,激烈的情感在胸膛冲击。这才是生命!

      忘我的奔跑,不断感知冲击的惊喜!突然,前面出现了血迹让我脊骨发寒,如临万丈深渊寒冰。这也是个圈!难道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循环不止的圈里而不知觉吗?

不行,我要求证!直到那群白色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是的,这也是个圈,他们也是在圈中。

我手脚冰凉,难道就没有广阔的世界?而我们要在平淡如水的日常中循环往复,至死方休吗?我很愤怒!我不信!用尽所有的工具不断捣毁禁锢我的窗。我突破了这个圈,不断疯跑,又回归原点。

      执念深固,拳头不行就用肘砸,麻木了无力了就用最硬的头颅吧!我一直在突破不断求证!脑袋越来越晕,一个黑色的圈在吞噬着我,我绝望的靠在墙上,无力的手指点在窗上发出轻微的叹息。隔着窗,隐约看见刻着“诗人”的枯骨倚在窗边,向窗外伸手,月光化为流霜,流进他的四肢,晶莹剔透。

      黑暗热拥着我,一切变得模糊,白色人影映入我的一只眼,另一只眼被血液亲吻。我听见后来人的惊叹声层起叠浮,像翻滚的麦浪,听见他们身上的枷锁丝裂声,我开心地笑了。黑暗终将把我吞没,时间化我为虚无。

      但这不就足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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