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我没有;
那见过凌晨四点的拉各斯吗?我目前也没有,通常那个点我正在熟睡。
但是有一群人十年如一日每天凌晨(除了休息日)从四面八方以徒步的方式涌向拉各斯城市中心,他们就是在拉各斯各大工业区制造类企业工作的最底层员工。这群人以十万为单位计量,Pallet Man和Ibrahim就是这支庞大队伍中的两员。
Pallet Man真名Friday。(又一位星期五) 他是我们Ikeja工厂的一名理货员,整天跟托盘打交道,所以大家亲切的称呼他为Pallet Man。尼日利亚人发音很绝,T发D,P发B,water叫沃哒,所以小黑们其实都是叫他Ballet Man。(芭蕾舞男,以下简称B曼)工作时间超过三年,比较机灵,会简单的算数。(大部分黑人买卖商品都是论个、堆、块)
B曼对足球比其它黑人更懂,所以我跟他聊的多,他告诉我所有像他这样的底层工人都住在离市区很远的地方,每天都是走路上下班,单趟的时间超过1.5个小时,还有些人超过两个小时。每天早上七点上班,所以他们四、五点就要出发,我想大西洋最美的晨曦是属于这群人的。
我问他,没有公交车吗?
他答有,单程150奈拉,坐不起。(汇率且按1块人民币等于50奈拉算,以下同。)
他每个月的工资差不多24000,早餐100,午餐和晚餐各150,住在乡下房租每月2000。所有人超过50%的收入用于解决温饱,所以只能走路上班,所以工厂通常15天给他们发一次工资。
我又问他,那你们不会在公司附近街边哪个角落住下吗?反正你们刷牙、洗脸、洗澡、洗衣服都在公司进行的。
他说不能,如果这样有警察会把他们逮起来的。
原来不单中国有“城管”。
去年我看过一则统计,尼日利亚的恩格尔系数接近60%,排名全球倒数前五,属于最贫困国家之一。
拉各斯,西非最大的城市,人口超过1500万。全国大部分精英和大企业总部都在这里。以前的首都,现在的经济之都,类似中国的上海。不同的是我们还有深圳,还有广州,还有杭州等等,尼日利亚只有一个拉各斯。精英们站在塔尖高处不胜寒,而金字塔的基础就是数以十万计的B曼们堆积起来的。非洲首富尼日利亚人Dangote接近100亿美元的实力更是富可敌国。
拉各斯的房价超过福州,且按30000rmb/平米,100平方的房子。福州人一分不花需要35年可以买套。(2018年福州人均工资7000,这个水分特别大。),B曼们需要一分不花,500年后可以在拉各斯买套100平普通的房子。
之前我代表公司拜访过某州的某局长,其实就是去送礼的。这类人基本都是住在富人区的三层别野里,房子外的马路也大多是泥巴路,可是房子里面的装修只能用奢华来形容。保安,管家,保姆,应有尽有,跟局长很愉快的共进晚餐,餐桌上他还说羊、牛这类的礼物送到农场就好,餐毕,临别之时送到门口,局长凑近我耳朵语道:下次涨价了。
Ibrahim,易卜拉欣这是个伟大的穆斯林名字,犹太教也叫Abraham,亚伯拉罕。
我这名黑人司机同事Ibrahim来自尼日利亚北部,每天早上第一眼见到他时,他总是拿着一根毛笔杆粗细的特制木棍边走边剔牙,他说他这是在刷牙。他在这里工作接近十年,超过三年没有回家乡。同样住在拉各斯郊外很远的地方,每天走路两个小时来上班,在路上的时间每天花费四个小时。刚当上爸爸,老婆和孩子每月吃饭花费他一半的薪水,他因为坚持在这工作了十年所以目前薪水每月有50000多,所以他有老婆及孩子,不像B曼单身狗一枚。
我问他,你们穆斯林不是可以有好几个老婆吗?
他说,没钱。
我又问他,那你可以像很多人一样不养老婆孩子的。
他说,不行!孩子天天喝奶,这样老婆会没有力气,她会死。
我还问他,那你干嘛不买个自行车。
他说,要啥自行车,小偷很多的。
我最后问他,累吗?
他说,不累!
Ibrahim也喜欢足球,还知道广州恒大,上海上港。他说保利尼奥太厉害了,奥斯卡工资太高了,我们的伊哈洛和米克尔也在中国踢球,有钱,很多很多钱。
那我问他,你知道Yao Ming吗?
不知道!
Kobe Bryant呢?
不知道!
他妈的,这些黑人连Michael Jordan都不知道。
但是我问过所有的黑人基本都知道Bruce Lee、Jackie Chan和Jet Li。
曾经有记者问科比:“你为什么这么成功呢?”
科比反问记者:“你知道凌晨四点的洛杉矶是什么样的吗?”
满天星星,寥落的灯光,行人很少。
一天过去了,洛杉矶的黑暗没有丝毫改变;
两天过去了,黑暗依然没有半点改变;
十多年过去了,洛杉矶凌晨四点的街道黑暗仍然没有改变。
但是科比却变成了肌肉强健,有体能,有力量,有着很高命中率的球员。所以才有了五届总冠军,两个奥运会金牌,两次总决赛MVP,四次全明星赛MVP。
一年过去了,
两年过去了,
十年过去了,
Ibrahim们依然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做着最底层的体力劳动工作。他们也有科比一样强健的肌肉,充沛的体能,甚至体脂率比科比还要低。
三十年过去了,
Ibrahim们回乡下寻找野生木薯吃,非洲森林随处都有可以解决温饱的食物…
一百年过去了,
这片森林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