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有魔性吧?坚强想克制魔性,可是阿青总把他属于恶魔的一面逼出来,过后他再怎么自责与愧疚,恶魔怒火升腾时还是忍不住要爆发。
爷爷把拐杖在地上重重拄了两下,威严的目光盯着坚强。
“好好说话,好好商量……”奶奶又拍坚强两下。
坚强很孝敬老人,有他们劝阻,他才放平和些。
阿青也停止哭泣,“你说,你还要怎么商量吧,反正我不同意离婚。”
“嗯,那暂时不离婚也不分家,把小便利店全权交给你管,写好契约,保证你离了婚也会获得财产,能稳住你的心了吧?等你能自食其力再谈。”
坚强认为管店的话,阿青也能有生活保障了,城市建设快速扩大城区,村子周围发展越来越好,小店生意也渐渐红火。
但阿青说:“我不愿意管!我只是会守店,不会经营,到时候养不活自己还得赔钱。”
她平常只是守着,进货是坚阿爸进,遇上买得多的顾客,送货也是坚阿爸送,要是全权交给她后,坚阿爸肯定不会再帮忙,她一个人撑不起店。
并且她这次来也不是谈以后怎么办的问题,只是想让村里说闲话的人瞧瞧,她和坚强还是关系很好的,不仅办了证,还留她在外欢聚。
是想能回村让人羡慕呢,哪知坚强一听说办了证就要离婚?
想的完全不在一条线,坚强没耐心再想解决的办法,又闹着要离婚。
爷爷大声喝止他,“你做事冷静沉稳点行不行?不可能刚结婚就离婚!你们有孩子了,能不能过好,等多相处两年再说。”
坚强扭扭脖子,想说反对的话,奶奶扯了扯他胳膊:“你别闹啊,阿青她不同意呢,你再闹是要逼死她呀!多沟通,多互相体谅,不要这么闹。”
怕爷爷奶奶气出病来,也怕真把阿青逼上绝路,坚强只得听话。
他让爷爷奶奶陪着阿青,他去帮阿青放好行李,然后带白伢出去玩儿。
勇嫂虽不在这里工作,却也与多数员工相熟,阿青又第一次来,大伟安排所有人聚在一起办欢迎宴。
大伟要掌勺炒菜,让坚强去陪妻儿。
坚强说:“你炒的菜是厨师培训学校味儿,不是家常味,哪有家宴的温馨感?还是我来。”
他们都劝他,可他硬要亲自去炒,阿青只能呆坐客厅里。
把员工算在一起有三十个人了,又要做些特色菜,厨房里挺忙的。
坚强颠锅,大伟熬汤煮饭,蓝儿切菜,伟嫂端盘送碗来去,阿青想进去和坚强说话,可在厨房门口望了几次,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晚饭后,都坐在一起闲聊,阿青挨着坚强坐,正想和他说话,他侧开头看向众人。
坚强对大家说:“镇上不远处有庙会,安了些游乐设施,我带白伢去玩玩。大伟,你们呢?要不然出点公款,让大家伙儿都去玩?”
爷爷奶奶他们又说年纪大了不喜欢凑热闹,自愿守门儿,于是连留守的人也不用选,员工们都欢呼起来。
庙会很热闹,白伢玩了这个玩那个,吃了这样吃那样,兴奋得小脸通红。
别的人也很高兴,只有坚强偶尔茫然望向远处,阿青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好几次想和坚强说话,可是太喧闹了,没有单独和他说话的机会。
等夜深了回去的时候,阿青才发现坚强不见了,还以为他走丢了。
“伟嫂,坚强还没回来,是不是挤得迷了路?”
伟嫂也不清楚,把大伟喊了过去。
“这么近的地方,哪会迷路呢?坚强有急事去外地了。”
阿青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抓着大伟的衣袖急切地问:“是不是他不想见我,藏起来了?还是跟别的什么女人出去了?”
“别急,别急,不要胡思乱想,听我详细说。”
大伟讲,是银堂县那里出了点事,坚毅想买小眉家的柚树,工程方不准他们家卖柚树,把坚毅请的大货车也给拦下。
论文化和专业能力,坚强当然不如坚毅,要论解决纠纷,坚毅不如坚强。
他去了后,顺利让货运走,还劝服小眉父亲与工程方和解,并让工程方答应给小眉父女俩安排工作。
事情处理完,再约几方的人吃饭喝酒,等他返回农家乐已经是两天之后。
他返回了,阿青和白伢已经要准备回去了,白伢哭闹不愿回去。
阿青试着问:“白伢能不能多玩几天?反正离幼儿园开学还有几天?”
她用的询问语气,可实际想听坚强说挽留的话。
坚强倒说:“今天正好要送爷爷奶奶回省城了,也能顺便送你们母子去省城见勇嫂。我没时间送你们回老家,勇嫂还要回老家办事呢,去省城让她带你们回去。”
勇嫂在省城办公室总部工作,跑销售的,常来往省内各地,所以坚强讲,她带阿青来,又送阿青回去很合适。
阿青想留下,抹不开面子求坚强,要找借口又找不到借口,只能听从安排。
忙完这些,坚强回农家乐睡大觉补瞌睡,因老人回城,小厨房也暂停使用。
晚上吃饭时,在食堂里,蓝儿问他:“为什么强嫂来这两天总是愁眉苦脸的?还不许女员工带白伢去玩,只让男员工逗逗?也不准白伢抱我送的那个布娃娃,是嫌那种粉色HelloKitty给女孩玩的?早知道他是男孩,我送玩具枪了。”
坚强不回答这一串问题,她问一次,他还是假装没听到。
伟嫂把蓝儿拉到一旁,低声说:“别多问了,他们吵了架,正闹别扭呢。”
蓝儿他们知道他和阿青吵过架,却不知道具体吵什么,坚强不想把原因告诉其他人,因此其他人只能乱猜。
蓝儿那时还没满16岁,想不出复杂的原因,只为阿青不许白伢玩布娃娃的事难受,自责送错了礼物。
她和伟嫂说话时,坚强忽然走到她身后笑说:“布娃娃分什么男孩女孩儿?小男孩也会喜欢粉色东西的。你给我说那些怎么养女儿的话,我听着记着也好,也许以后会有女儿。阿青不高兴呢,是她以生了儿子为荣,怕让人误以为她生的女儿,才处处要显示白伢是儿子,怕沾了女孩儿气。”
这一长串话,似乎是废话,也似乎是安慰蓝儿的话,还像是撩人的话,其他人都压低声音偷笑。
伟嫂斜一眼坚强,低声喝道:“别乱说,还嫌事儿不够多啊?”
蓝儿晃晃脑袋,没觉出哪里可笑,也没弄明白问题,可见他们都这样,也不好再追问。
第二天,坚阿爸打电话来质问坚强:“阿青去看你,怎么也不好好亲热亲热?还跑外地去了?青妹谈了个男朋友,都订婚给礼金了,老青收了钱还逼着退婚呢。老青也问过阿青离不离,她坚决表示不离开你。死心塌地跟着一个男人,这样的好女人能有多少?”
坚强不说话,等坚阿爸数落完了,也只当没听见那些,只问父亲身体还好不好之类。
坚阿爸赌气说:“身体好个啥?要被你们兄弟俩气死!坚毅也脑子发昏了,居然喜欢家里背了债的小眉,白读了大学。”
听坚阿爸对坚毅不满,坚强顿时无明火起!
坚毅虽然在向小眉示好,但小眉还没有答应,这些事显然不是坚毅自己说的,是阿青向爸爸转述。
多数人讨厌打小报告的人,对于阿青怎么说自己,坚强无所谓,毕竟是夫妻,但说了坚毅的事,他认为和打小报告一样!
耐着性子听爸爸抱怨,最后实在没耐心,冷声说:“你怎么总听人说闲话?要是妈还在的话,也许会同意坚毅和小眉在一起呢,妈最疼他了。”
提到坚阿妈,坚阿爸不吭声了,憋着气哼两声,挂断电话。
坚强心里烦躁,整理玻璃博物架上的根雕、石雕时手重了一些,他人又不高,够着手往最高那层放时,把玻璃板磕出裂纹,手指划破。
“蓝儿、蓝儿,给我送两张创可贴来!”
大声喊完,他又把最高层上的根雕、石雕往下一层挪,准备换下最高层破了的玻璃板。
挪的时候,不知他怎么又碰了架子一下,整个博物架晃动,最高层有裂纹的玻璃完全破碎垮下!
“嚓嚓”脆响声中,玻璃碎片往坚强手上、臂上扎去!
蓝儿拿着创可贴进门,正看到鲜血淋漓的一幕。
血红刺眼,坚强朝着蓝儿招了招手,想吩咐她什么,还没说出话,已经晕倒。
那伤不是创可贴能治的了,蓝儿赶紧喊来大伟,把坚强送到医院去包扎。
第二天,蓝儿要返校做开学准备了,看坚强双手包满纱布,挺可怜的,于是送了个观音菩萨挂件给他祈愿平安健康。
坚强让蓝儿把挂件挂在办公桌上那笔筒一角,又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可没送过有美好寓意的物件给你,平时还没少训斥你,也没少找麻烦。”
这问题对于蓝儿来说太简单了,认真回答:“因为你对我好啊,比我那些有血缘关系的堂兄表兄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