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鱼｜民国版集宁县志注（1）

      己亥猪年凉秋，邂逅民国时期《集宁县志》拓影卷，开卷读来，百感交集。开卷初读生僻字甚多，才疏学浅，《辞海》不离案牍，答疑解惑傍身之好。

二十年不学，查《辞海》时有困难，学起如学语。我劝好学不倦者多读有益，若找黄金屋，约得颜如玉那还是声色犬马欢。闲来无事，手不离卷成习，广而告之众人，共品历史之悠远，才算尽所能。读书是有心法之道，与人分享，何不悦人悦己。当今终身好学不倦已成大势，愿与君共度一文。

在朴素的历史唯物主义者看来，世上万物皆守恒，不论物如何幻化，总不离质量恒定原理。我引用此等看法，假若人与世长辞，无论是火葬或土掩，终是骨骸和未名气体相加质量，质量守恒，只会转形态。这些未知之事，总伴我们在历史长河。今天之先进没人能说比古代先民高明多少，集宁地理优势非人力所能，正是历代先民长途跋涉，摸索探路也非一朝一夕而为，摸索适得商贸，天然成市集互通有无，积户成村，积村成县，积县成市。晚生当尊史，以史为鉴，方能拓土开疆，再创新城。我想以绘本、文章、模型三友复原集宁城壕，沿着先民寻知九十五年前的集宁模样，探究集宁百年前世，寻觅先民在历史路上留下的标记。

案牍之学，难免少不了拦路虎。与实践相比之下实属一类。作为实用主义者，问题牵引研读书卷。好比牙齿有问题生疼无比，寻尽所学寻其诱因，收悉医学原由，明白何故求医心切。不巧牙医新手不通医理，一试再试终究止疼。牙医把病例记录在案宜后用，牙医之行医积成医史经验。这些平凡人的积经验之过程，叠加垒落，日久天长成历史。我们之历史就是朴素生活中漫漫积累，剔除无用之事，成为后世一辈人的凡例。

志书中的凡例，是提点读者值得关注的知识点，是编者写作脉络清晰的典范实例。杨葆初，江苏人，任民国察哈尔特别行政区二等县集宁县长，所著的《集宁县志》详细记载集宁城市、物产、矿产资源等等。我不通古文，原文皆有白话，一些词语现已罕少，浅尝初读，书写整理也是自不量力，望读者称赞以资鼓励。

原文：县志记载以设治之日为始，集宁由各县划分，幅员广袤，界至綦详首志疆域。元代有集宁路距今县若干里，城基碑碣，略有可考，今袭旧称是有沿革记载，须详次志沿革。

名词注解：碑碣，古代把长方形的碑石称作碑，园顶形的称碣。后多不分，碑碣成为各种形制的碑石的统称。集宁路指金代建成集宁古城，后元代使用。元代行政级别路与地级市相当。

白话注解：县有志，是从县城的设置初来记载，集宁设置县城，从周边三县划分村庄由来，幅员广阔，详尽界限记载于本志的疆域篇。元代集宁路古城在今县的若干里外，城基发现的碑石中找到了“集宁路”名称，而今沿用此名是有据可考的，详尽记载于本志的沿革篇。

由此可见，集宁这一称有历史渊源，碑石可考，奠定集宁的历史地位，自古以来商贸繁盛，后世寻商道而上，互通有无尤为重。

原文：城郭保障闾阎城宜居中，四境灵通乃资治理志县城。设治伊始百废当兴营缮斯为亟务，凡公廨监狱学校警察所营房商会商场公园、苗圃以及道路桥梁次第，经营规模，求备志营缮。

名词注解：闾阎，指古代里巷内外的门，后泛指平民老百姓。公廨指官府办公地方。

白话注解：城廓是保障平民百姓而建，民居宜建在城中。城廓周边交通发达，治理也方便，记载本志县城篇。城郭建设之初百废待兴，营缮建造官府办公、监狱、学校、警察所、兵营、商会商场、公园苗圃以及道路桥梁等亟待解决的要事，记载本志营缮篇。这一段可看出，当时集宁城廓内有了学校，标志文明进步的思想，知学好学已蔚然成风。

原文：田赋为国家正供，放垦升科，岁有增额，杂税统捐城方公款，附之志田赋。蒙边开垦土著商民，生齿日繁，交通便利，侨民益众志户口。地方辽阔，户口滋繁，积户成村，积村成县，星罗棋布，村里纵横志乡村。长城以外自古用兵之地，历代边防军事必备，民国以来时闻匪警，严行防剿，保障地方志军防。

名词注解：田赋，指旧社会的土地税。正供指法定的赋税。放垦又称作官荒放垦。生齿是指人口。捐税指民国时期各种捐和税的总称。

共享链接：放垦一事，从清康熙时起，就不断有内地民人进入垦种，始终属于私垦。乾隆﹑嘉庆时虽曾明令严禁，但也常常被迫承认既成事实。有时甚至还由清廷允准实行放丈。内蒙古土默特归化城地区的十余万顷官厂牧场，就是清廷为解决当地驻军的军需食粮而陆续放丈开垦的。道光以后，清廷的财政困难加剧，对蒙古﹑东北地区的封禁愈加松弛，开放的牧场﹑荒地也更多。民国时期沿用此法，内蒙古自光绪二十八年设立垦务总局﹑分局后，到光绪三十四年，仅伊克昭盟﹑乌兰察布盟及察哈尔﹑归化城土默特等地，就开放了荒地七百五十多万亩。清末在边疆地区的大规模放垦，出现一些问题，但对开发边疆，稳定边疆局势，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白话注解：土地税是国家法定赋税，放垦科税每年增涨，杂税、捐税和公款使用，记载本志田赋篇。集宁百姓和往来买卖商人，由于交通便利，人口日渐增多，记载本志户口篇。集宁辽阔，人口繁盛，户数增加成为村庄，村庄增加成为县城，村庄星罗棋布，记载本志乡村篇。集宁处长城外，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是历代重要的军事要冲。民国以来匪患严重，实施严防剿匪是一项重要军防工作，记载本志军防篇。放垦开荒，这政策有了深远的影响，脆弱的高山草甸草原荒漠化严重，互通有无的贸易活动空前繁荣。从此可见，每一项重要举措都有双面性，一面正一面反，我们一直在权衡正大于反的路上纠结。

原文：保卫治安属诸警政防患未然闾阎乃能安堵志警政。行政行法自古未分两者俱病，集宁行法难附属行政公署，承审管狱已设专员，具有独立精神，保障民权尊重人道志司法。边防草昧，渐进文明，风气日开，人知向学志学校。集宁界察西中枢，四方辐辏，天然市场设治未及一年市廛已鳞次节比志商务。轨道西行直达宁夏集宁为一大站，北通库恰道途平坦建筑支路此为发轫，近已通行汽车四日可达洵称便利志交通。名山大川志书綦备，边地止脉河流皆堪记录志山川。

名词注解：警政指关于警察方面的政务。安堵指安定、安居。承審指官名。民国时，兼理司法事务的县政府，设承审员，帮助县长审理诉讼事件。承审员由高等法院委任。民国二十五年县司法处成立，改称承审员为审判官。管狱指管狱员，负责管理、监督监狱的机构或官吏，统属狱官。中国封建狱政特色之一，即司法、行政、狱政权限不分，从中央至地方监狱只是各衙门的附属物。文中民权指民权主义是孙中山先生提出的三民主义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草昧指原始的未开化的状态。开指开化，由原始的状态进入文明的状态。察西指民国时期察哈尔省西部。四方辐辏，成语，比喻四方的人才或货物像车轮上的辐条聚集在毂上那样汇集到一处。未及指来不及。市廛指店铺集中的市区。

白话注解：保卫治安属警察方面的政务，防患于未然才能保证百姓安居乐业。具体在警政篇记载。行政和行法自古以来没有分开管理，两者俱病，集宁行法难以附属在行政公署管辖，单独设置了承审、管狱员，具有独立精神，保障了民权，尊重人道主义，具体设置在司法篇记载。边防的百姓思想原始未开化逐渐有了好转，文明之风气日进入百姓之中，百姓也知道读书上学，记载本志学校篇。集宁界是察哈尔省西部中枢，四方的人才或货物像车轮上的辐条聚集在毂上那样汇集到此处，天然市场在此繁荣，一年不到县城中店铺鳞次节比，记载本志商务篇。铁路向西直达宁夏，集宁作为一个大站，北通库伦（乌兰巴托）和恰克图（乌兰乌德）的铁路平坦在集宁始发列车，近来开通汽车四天可到达库恰地区，堪称交通便利，记载本志交通篇。名山大川和河流水山脉的起止，记载本志山川篇。读以上可知，集宁在物流商贸的历史之长。

原文：关外垦牧兼资生殖日盛，五金矿产蕴蓄皆宏，草木鸟兽名物实多志物产。秦废封建改为郡国设官分治各有专司，汉武拓边张掖酒泉分郡治理与民相安，集宁设治未久，往古难稽文治武备起，自今日姓氏爵里，曷可阙马志职官。朔方地，土深厚人尚义气，地产人才有文有武，富绅巨室好义急公，尤为难得志人物。集宁设治百费经营，政牍文书，连篇累帙，碑文石碣皆有流传志艺文。

名词注解：关外指居庸关以外。难稽指难以追查或考查。爵里指官爵和乡里。曷可指怎么能够。朔方指北方的寒气，意为北方。巨室指世家大族。好义急公，成语，指热心公益。

白话注解：居庸关外开荒耕作，畜牧生殖日盛，五金矿产资源蕴藏丰富，草木鸟兽名物较多，本志物产篇。秦代废除封建制，改为郡县制，设官分治，各司其职。汉武帝拓疆域至张掖酒泉，分郡治理与民相安。集宁县设置不久，难以考证文治武备从什么时候开始，自设以来的官爵乡里怎么能不记载，记载在本志职官篇。

北方之地土地肥沃，人们憨厚崇尚义气，当地人才能文能武，富裕乡绅和世家大族慷慨热心，非常难得，本志人物篇记载。集宁设治费事经营，政府公文已是连篇累帙，碑文石碣流传甚广，记载在本志艺文篇。集宁县志中凡例部分，陪读转译。虽不值一提，但文牍累叠实属不易。杨葆初其人编者序的白话，读者要细细体会其中奥秘。我读了四遍方才略懂一二，要找到集宁前世，正如迷宫中寻一样。不过，决心下再接再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