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桐秋找到当地服务站的工作人员咨询了一下，这附近是离市区偏远的风景区，没有可以租车的地方，她可以坐车到另一个城市找租车行，她要去的方向正好必经这个城市。工作人员还告诉苏桐秋，这是一条极适合自驾游的旅游路线，一般来的车辆都不载客，只有偶尔过往的黑车有空坐时，才会拉人。也就是说她什么时候能坐到车还不一定。
掏出手机，信号虽然不好但还有网。打开微信看到顾宁发来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锁了屏。
走到湖边，形形色色的游客在抓紧时间拍游客照，骑马的、踩水的、坐船的，苏桐秋点了支烟，往人少的上游走去。湖边修了木制的栈桥，沿着湖泊可以走很远，但一般的游客只会在离停车点近的地方拍几照游客照就走了，少有人往更远方深处的地方走去。
走之前给停车场看车的小哥留了电话，如果有载客的黑车就给她打电话，听小哥说一时半会可能没有。所以苏桐秋可以放心大胆的看风景，有足够的时间给她采风。
湖边的风温柔地撩起头发，湖面波光粼粼像一面小镜子，湖水很清澈，近处的地方可以直视湖底的石头。是个好地方。
走了差不多一半，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在湖里捡什么东西。
“你在捡什么”从栈桥上往前探探身子，湖里除了石头也没什么别的。
“捡石头呀，湖里头有很多好看的石头”，男孩抬起头说，脸颊上被晒得两坨红。
“捡石头干嘛呢？”
“好看的石头可以放在服务区卖，有的可以卖好价钱呢”男孩继续低头捡他的石头。真是个金钱时代，小孩子都知道做生意了。
“那你的石头怎么卖，我买一块。”苏桐秋问道，她倒是不喜欢石头，就是想留个纪念。
“我这个石头没有打磨加工过，你还买吗？”男孩一脸淳朴没想到会有人买原石。
“那你便宜点，我就买。”
男孩低头认真地想了一会，说“姐姐，我阿爸说了石头要碰有缘人，你从我捡的石头里选一块最喜欢的，如果你和我想的一样我就送给你。”
石缘，原来这个地方仍信仰古老的说法，好的石头是寻不来的，它留给有缘人，一旦有缘人出现了，好的石头便会自己出现。
苏桐秋蹲下来仔细看石头，她并不刻意挑选男孩看中的石头，她只想要自己喜欢的石头。一块在水中泛着红光的石头映入眼里，阳光、波光轻轻地照在石头上，让石头显出不一样的色泽。从水中拿出来，石头变成深褐色。苏桐秋看着水中手机般大小的石头，突然觉得很神奇。
“这个。”
男孩走到她身边，接过石头想了想，然后说“姐姐，虽然你和我选的石头不一样，但是你是第一个向我买原石的人，这块石头就送给你了。欢迎你来新疆玩。”
苏桐秋不太明白为什么男孩不收自己的钱，但她尊重他的选择，表示感谢在男孩转身继续捡石头时，放一百块在小男孩的背篓里，她也有自己的选择。
后来苏桐秋才知道，在当地，有一些人凭石头生活，他们很尊敬石头，认为那是大自然的给予。他们讲究石缘，石缘是用金钱买不来的。可能那个男孩认为她是个有缘人吧。
又走了一段，苏桐秋拿出画板，坐在长椅上画画，刚准备继续没画完的水墨画，脑海里突然闪过俞笙的鼻梁。找了张素描纸，根据记忆开始画俞笙的侧颜。黑色的短发，没打发胶定型随意地飘在额前，光洁饱满的额头，好看的峰眉，然后是最迷人的鼻子，吐着烟雾的薄唇。
只是画了个轮廓就让人心花怒放，这次旅行最成功的作品不会是这个男人吧。苏桐秋轻笑一声，点燃一支烟，竟自恋地欣赏起自己的作品来。
已是下午，山头的云层移至湖泊上方，黑压压的像是要下雨。来之前看过介绍，这是一个一年四季几乎天天下雨的地方。
收了画板，往停车站走去，没有接到小哥的电话，恐怕很难有车。
走到停车场，苏桐秋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刚才SUV停车的地方，车不在了，看样子他们已经出发。
找到小哥，递了支烟，小哥接过烟说“姑娘，前面那辆黑色的大众要去伊市，你自己去跟他们讲讲价格吧。”
苏桐秋走到大众车旁，有个中年男人在车前打电话，“带东西啊，你知道的现在在修路，好多地方路不好走······哎，谈什么钱，谈钱伤感情，给个加油费就行了。好嘞，保准给您送到啊。”
遇到了一个贪财的司机，苏桐秋想，希望这一路不要出什么幺蛾子。车里坐着两个女的一个男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回过头中年男人已经打完电话了，“姑娘，是你要去伊市吧？”，苏桐秋点点头“多少钱？”“和他们一个价，200，行就马上出发，晚上到。”司机热情地招呼着。
苏桐秋没有选择
把行李箱和画板放在后备箱，随身携带了一只双肩包。
一个男的坐在副驾驶，苏桐秋和两个女的坐在后座。一车的陌生人，苏桐秋可不敢再睡觉了。
男的穿着精致的墨绿色的登山套装，手上把玩着一个佳能5D，腕上的手表体现着身价不凡。
两个女生，一个打扮比较浮夸，极浓的妆容，挑染蓝色的头发，GUCCI的短袖外面套了一件Valention的外套，脚上一双匡威的帆布鞋。神色傲气，鼻孔对人。
另一个穿的很朴素，枚红色的防晒服加蓝色的牛仔长裤配上小白鞋，脸上没什么妆。看起来很拘谨。显然，前两个是一路人，另外那个女生只是一起搭车的。
一上车苏桐秋就发现浓妆女的表情不太好，可能这辆车空间太小，从没受过这种委屈。不知遇到什么事也会打黑车。
“现在来这边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了，这里的设施也越来越完善了。”司机开始找话题。
“这也算完善，连个租车的都没有。害得我们挤在这么一辆小破车里。”浓妆女接过话，声音很是讽刺。
“芸芸”摄影男出声呵斥了一句，浓妆女傲娇地转过了头。司机只好打个哈哈不再多说什么，表情有点难看。
“师傅，我们大概要走多久？”旁边朴素的女孩子出声问道。
“大概三个小时吧，现在六点多，估计八九点能到市里”司机回复说。
朴素女生看起来晕车，一直在小口地喝着一瓶水。苏桐秋看了下手机，没信号。
大约又开了半个小时，浓妆女的表情有点痛苦，看样子有点晕车。
“停车。”她突然出声。车辆靠边停在路边，浓妆女急忙下车，在路边吐得一塌糊涂。摄影男立马跟着下去照顾自家妹子。过了几分钟，两人上车了，浓妆女吐得妆都花了，
朴素女生从包里掏了一小板药，轻声问“我有晕车药，你需要吗？”
浓妆女不屑地看了一眼，“正规吗？不会吃死人吧！”
朴素女生好似没听出讽刺似的，急急忙忙辩解“不会的不会的，我每次晕车都吃这个的，很快就好了”，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看见浓妆女已经闭上眼睛，丝毫不想再和她说话的样子。
摄影男转过头接过朴素女生手上的药，说了声“谢谢”。苏桐秋全程在看风景，好似车上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直到浓妆女下一句语出惊人。
“坤，车上人好多啊，什么味道都有，所以我才会晕的这么厉害。”浓妆女对摄影男撒娇道。
苏桐秋转头看了一眼，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有这么低的情商，能说出这样的话。
浓妆女收到苏桐秋冷冷的目光，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凌冽，缩了缩脖子没说话。摄影男也只看了一眼，有点无奈。
这时，司机接过了话，“小姑娘，现在在修路，有车都不错了。我都没跟你们要高价。”一副施惠者的姿态语气不太好，话虽如此但苏桐秋认为他肯定已经要高价了。
“我宁愿高价坐好车，毕竟人少没什么怪味。”浓妆女嘟囔着，司机从后车镜看了一眼浓妆女，“价高车也不是没有的。”语气有点异样。
后来浓妆女晕车更严重，走几分钟就要下车吐一回，苏桐秋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路程才走了没多少。没一会，车又停了。
“姐，你能陪我去上个卫生间吗？我一个人不敢。”朴素女生弱弱地对苏桐秋说，带着点不好意思。“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苏桐秋拽着随身的双肩包下了车。
朴素女生跟司机嘱咐等等他们，抓上小包包跟着下了车。两人下车后往路边的灌木里走了走。荒郊野岭没有服务站，就天然的卫生间了。
等两人回到路边时，连汽车的影子都没有，行李被随意地丢弃在石子路旁。
“他妈的。”苏桐秋扔掉手中的烟，她就知道司机刚才的语气有点不对劲。
“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要上厕所，就不会下车了，不下车他们就肯定不能抛下我们的。”朴素女生带着哭腔道歉。
“不关你的事，司机想挣黑心钱，那两个人又不缺钱，肯定会找机会把我们丢下的，不是现在也会有别的。”苏桐秋一边捡着散落一地的画具，一边安慰她。最害怕女生哭哭啼啼的。
“那我们怎么办呀，这条路没几辆车走的，天都快黑了，我们不能露宿山间吧。”朴素女生一脸无助的表情。一看就还小，遇到一点问题就六神无主。
苏桐秋想了想，虽然司机一看就是个贪财鬼，但是肯定不会为了钱财害命，他一定知道如果她们露宿山间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如果危及生命就不会这么做。所以，她们往前走肯定有居民住户，或者在这里等，一定有路过的车辆。
“我们往前走走看”与其等待救援，不如主动出击。
苏桐秋背起画板，拉着行李箱往前走。朴素女生赶忙拉起自己的行李跟上来。现在，要她们相互帮助了。
“姐，我叫刘霞，晚霞的霞，你可以叫我小霞。”朴素女生自我介绍道，她觉得苏桐秋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人挺好。陪自己去卫生间被甩半路也没怪她。
“苏桐秋。”
“小秋姐，你是大城市来这里画画的吧。”小霞看苏桐秋背着画板。
“恩，算是吧。”其实苏桐秋此次来是因为一个宣传活动，“一带一路”开展带动新疆发展，新疆的旅游业欣欣向荣，苏桐秋这次来采风，就是帮师傅完成旅游宣传中的一个部分。
其实也可以不用来，根据他们提供的照片自己发挥。但是苏桐秋还是觉得有必要来亲自看看。现在的照相P图技术太厉害，很多东西经过人为改变都失了真，失真的东西是带不来灵感的。
“我在伊市当幼师，这次是去入职的，谁知道遇上了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小霞跟苏桐秋说道。
“什么时候上班。”行李箱拉在石子路上，尘土飞扬。
“明天。”小霞叹了口气。
苏桐秋知道自己应该说两句安慰的话，可是她说不出口，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前面会遭遇什么。会不会刚好遇到路过的车辆，并且人家愿意让她们搭载一程。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天色已经暗下来，云彩厚厚地积压在头顶，可能又要下雨了。
就在苏桐秋想骂娘的时候，她突然看见前方有亮光。
“小秋姐，你看，前面有亮光。”显然小霞也看见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两人朝着有光的地方快步走去，希望在下雨之前能赶到。
走了大约15分钟，终于走到有亮光的地方。原来是有两三家农家乐，里面有六七个蒙古包，用来揽客吃饭，满足一部分旅客住宿的需求。苏桐秋和小霞进了一家看起来大一些的农家乐。
进去后找到老板，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有点胖乎乎，看着很和蔼。老板看两人手里拎着行李，没坐车还风尘仆仆的样子，“姑娘，你们这是怎么了？”
“遇到个黑车司机半路把我们撂儿了。”苏桐秋实话实说。
“哎呦，这是什么事儿啊，不过姑娘你放心，我们新疆人实诚得很，不骗人的。你遇到的肯定不是新疆本地的啊。”老板安慰她们，苏桐秋笑笑，不管在哪里遇到坏人，哪里的人肯定说坏人是外地的。刚才也没注意司机说话带不带口音，但不是少数民族就对了。
“姑娘这样，你们两人500块，包你们今晚的晚饭明早的早饭，还加上你们的住宿，明天有我认识的车从这过的话，我帮你们讲一下，你们还可以搭车走。怎么样？”老板也是实在人，没怎么要高价，还主动帮她们解决车的问题。苏桐秋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既来之则安之。外面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山间的温度骤降，苏桐秋从行李箱里找了件外套穿上，出门看看周围的情况。几个农家乐也还算正规，营业执照什么的都很齐全。掏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信号。顾宁那妮子估计要着急了。
“你给她们做点那仁面，两个小姑娘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这里，肯定累坏了。这些黑心司机啊，简直毁了我们新疆的名声·······”走到厨房外听见老板对老板娘这样说，苏桐秋稍稍放心些。
可能担心温度太低，每个蒙古包里都装了火炉，晚上囤几块煤块维持温度。走进包里，小霞正围着火炉取暖。苏桐秋脱了鞋子走上榻榻米坐下。
“我们晚上住这里吗？”女生问。
“恩，明天一早走。”看见小霞有点失望。
“这是我第一次找到工作，我害怕如果迟到了，他们就不要我了。”小霞带着哭腔说道。苏桐秋想到自己刚大学毕业那会，没什么名气，找到一份工作也很艰难。一时有些感同身受。
“一会老板上菜时问问他，看看有没有今晚或者明天很早就出发的车。”苏桐秋建议。
小霞使劲地点头，现在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不一会儿，老板端了一大盘羊肉进来，“来来来，趁热吃，新鲜的羊肉，好吃的很”。
走了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闻到饭香味，自然有些饿了。苏桐秋也不做作从盘里拿了一块羊肉吃起来。新疆的羊肉素来被称赞味道很好，肉煮的很到位，轻轻一咬便可和骨头分离，到嘴里又很有嚼劲，丝毫没有羊膻味。
“怎么样？好吃吧？”老板站在一旁，“邀功”似的等着被夸奖。
“好吃，不愧是新疆的羊肉。”苏桐秋对老板比了个大拇指。
老板乐呵呵地说“那是，我们的羊都是山上跑的，和那些养在家里的羊不一样。味道肯定好些。”苏桐秋边吃边点头应和着，想起小霞，便开口问道“老板，你这里有车晚上去伊市吗？我们有急事。”
“姑娘，本来这条路就没什么车走，这么晚了更是没车的”老板解释。
“你不用担心费用，就算我们今天走，500块还是照付。”苏桐秋以为老板是担心赚不到钱。
“哎，姑娘，你说的什么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有钱我就多赚点，没钱我就少赚点，不缺你们这一顿的，是真心没车。要不这样，我去旁边的几个包里给你问问，看看有没有要去伊市买东西的，能不能捎上你们。”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苏桐秋突然觉得有点抱歉，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黑车司机那样看重金钱不择手段，有点冤枉好人了。
“谢谢你，小秋姐。”等老板走了，小霞对苏桐秋说道。她没一个人走这么远过，也不曾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今天没有苏桐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用谢，老板已经去问了。先过来吃点东西。”苏桐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羊肉递给小霞，小霞接过吃起来。不管别的，先把自己吃饱再说吧。
后来老板又端了一盘烤肉和那仁面，苏桐秋拿了一串烤肉咬一口，孜然和辣椒粉轻轻地裹在肉块上，带着炭火的香味，外焦里嫩，火候刚好，好吃。面拉的也很劲道，手艺很好。也算不幸中的安慰。
两个人吃的饱饱的，可老板仍没有带来想要的消息。就在认为没有走的希望时，老板进来了，神情愉悦。
“姑娘，给你问到了，隔壁图和别克家要去伊市买菜，你们可以搭乘他家的车去。但是只有一个位置，你们看是有人先走还是明天一起走。”
苏桐秋刚开始挺高兴，但听到只有一个位置时，有点犹豫了。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两个人待在一起最好。但是小霞现在肯定想先走保工作，她现在说去也不是说留也不是，一时间没了主意。看看小霞也是一副为难的样子，想先走但又不好意思留下苏桐秋一个人。
“你要是想先走的话可以先走，不用考虑我，我没什么事。”苏桐秋先开口说到。
小霞像是松了一口气，“小秋姐，对不起，这份工作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送小霞出门，见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皮卡车，开车的是和老板年纪差不多大的一个少数民族男人，车上还坐了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子。看起来还算安全，苏桐秋嘱咐一句“路上小心”，便准备回包里休息了。
“小秋姐”小霞放好行李箱后，过来追苏桐秋。
“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你以后来到伊市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小霞塞了一张纸条给苏桐秋，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苏桐秋点头“好，一定。”
送走小霞，苏桐秋回到自己的蒙古包里，从榻榻米上找了两床干净的被子铺好，换了睡衣准备睡觉。来时没打算睡在山里，连长袖都没带，随便找了一件真丝的吊带睡裙。就这么睡了。
半夜一点多，苏桐秋被吵醒，外面好像来了很多人，听见老板热情招呼他们的声音，可能又有别的客人来，一院子的男声。想了想，起身在包里摸了摸，看看有没有什么顺手的“武器”。突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男孩送的石头，原来还真是有缘的。苏桐秋笑笑，握着石头重新睡下。
不知又过了几个小时，苏桐秋听见自己的蒙古包木门被打开的声音，意识一下清醒。借着外面的月光，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男人进来，带着一身的酒味。宽大的榻榻米上只有一床苏桐秋的被褥，男人脱了外套径直朝苏桐秋的被窝走来，苏桐秋握紧手中的石头，随时准备攻击。
男人刚走了没两步被什么东西绊倒，趴在苏桐秋的的脚边没反应了。她看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的画板，没想到关键时刻身边的东西都挺有用。
男人身材高大，穿了一身黑，此刻趴在被子上睡着了，一身酒气可见喝了不少。但他身上有种啤酒都没掩盖住的味道，而这个味道苏桐秋竟然感觉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
“不会吧？”她突然想到什么，轻声自言自语。
拿起手机蹑手蹑脚朝男人走去。男人的脸埋在被子里看不清什么样子，苏桐秋轻轻想要给他翻个身，奈何男人太重她力气不够大，一个手换成两只手一起推，醉酒中的男人好像被打扰到，翻了个身抱住苏桐秋又侧躺下。苏桐秋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打开手机借着微弱的屏幕光看看男人的样子，一束白光在黑暗中点亮，直击男人好看的脸庞。
“俞笙，好久不见啊。”
俞笙睡得很沉，温和的呼吸顺着迷人的鼻子轻轻呼在苏桐秋的脸上，痒酥酥的。苏桐秋的一只胳膊连同腰肢被俞笙紧紧抱在怀里，只有一只手可以动。
轻轻放下手机，在黑暗中准确找到他的鼻子，伸出一只手指轻触他的鼻子，慢慢地从眉间到山根再到鼻梁然后是鼻头，细致又很硬朗，黑暗中都很有轮廓感。
苏桐秋不满足地多摸了几遍，睡梦中的俞笙皱了皱眉，稍稍松开在腰间的手臂。苏桐秋正准备轻轻推开束缚从他的怀里钻出来，俞笙手臂突然用力牢牢锁住她，两只手都动不了了。
不知是衣服太滑还是苏桐秋身材太好，俞笙宽大的手掌在腰间来回摸索，最后还在大腿根处捏了一把。
“俞笙，你个流氓，最好醒来的时候给我记着”苏桐秋恨恨地说。
还好俞笙也没有更激进的行为，被抱得太紧，苏桐秋没法动弹，干脆也就不白费力气，在紧实的怀里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俞笙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一头柔顺的黑发，柔软顺滑的搭在他粗壮的手臂上，而他的手臂正紧紧抱着一个手感很好的腰肢。突然意识清醒， 卧槽，他居然抱着一个女人睡了一夜！
俞笙赶紧放开手臂，把怀里的女人往前一推。女人漂亮的黑发遮住脸庞，看不清长相，一条水红色的真丝裙裹着姣好的身材，腰间被揉得有些褶皱，裙边稍稍盖过大腿根，露出白皙的长腿。俞笙扫了一眼腰间的褶皱，想到自己昨晚喝多了根本没什么记忆，有点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看肤色和衣服，这个女人肯定不是山间的本地人，应该是来旅游的？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蒙古包里？胆子还真肥。
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清楚比较好，总不能“睡了”人家就跑掉吧，这个女人也真是的，不知道反抗吗？
俞笙用脚踢了踢女人的腰，隔着滑滑的面料可以感觉到女人柔软的腰肢。女人没什么反应，俞笙又用力踢了踢，这回有反映了。
苏桐秋一大清早就感觉有人碰了碰她的腰，她昨晚没睡好根本不想动，没想到那个人竟变本加厉更用力地踢了踢。他妈的，有没有眼色。
苏桐秋睁开眼睛用手撩开眼前的头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当事人，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当事人一脸惊讶。
俞笙看见苏桐秋的脸时，心情有点复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更没想到还抱着她睡了一夜。怎么会这样？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自己喝醉犯错在先，理应跟人家道个歉。
“那个”俞笙刚开口就被苏桐秋打断。
“俞笙，好久不见，你昨晚睡得好吗？”苏桐秋微笑着问俞笙，俞笙一脸迷茫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桐秋接着说“你占了我的地盘儿，害的我没睡好，一大清早的还把我吵醒，你是想问我什么吗？那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遇上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蒙古包里，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抱着我睡一整晚，我只知道我现在要睡觉，不睡觉不行。如果你要因为醉酒道歉什么的，我原谅你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苏桐秋像加特林一样“哒哒哒哒”说完一长串话，拉过被子蒙头继续睡。天知道她的起床气有多严重,即使有长得再好看的鼻子也不行。
俞笙从刚才的一长串话中反应了两秒，无奈。
这个女人怎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不是应该一脸娇羞委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让他道歉解释负责什么的吗？为什么是嫌弃自己？
从榻榻米上站起来活动一下肩膀，昨晚抱着这个女神经病一整晚，胳膊都被压麻了。走出蒙古包，外面天色还早，太阳没升起。走到车边从后备箱拿了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放在车凉了一夜的矿泉水，此时瞬间使俞笙明白了一件事，和一个女人睡了一晚然后他被嫌弃了。
对，他居然被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