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小兰和小莲都是兰若寺的鬼,做人时可怜可悲,做鬼时亦然。
小兰是康熙年间去世的,农家女子,兄弟姊妹五个,父亲偏爱赌博,母亲懦弱不堪。
若是正常来看,定会上演一出苦情大戏:父亲赌博,散尽家财,执迷不悟,要卖儿女换钱财还赌债,母亲无力阻止,小兰被卖,后来辗转流离,沦落到兰若寺成为孤魂野鬼。其实,不然。
小兰是大姐,刚出生时被父母万般宠爱,父母的喜爱让这个小小的农家女在三岁之前生生的养成了大家小姐似的模样。
三岁后,妹妹出生,五岁,三妹出生,八岁,终于有了弟弟,十一岁时又有了一个妹妹。
母亲只管生,除了第一个孩子,剩余的四个孩子照顾并不尽心,尽管其中有一个是男孩。
小兰是大姐,但也常常扮演母亲的角色。
小兰的父亲的确是欠了赌债,也确实是卖了女儿。可能是第一个孩子付出的感情较深,所以卖的是二女儿和三女儿,原想着小五也一起卖掉,可是孩子才四岁多点,懵懂无知,看着也有点傻,卖不出价钱也就留着了。
其实人牙子看上了小兰,她一个人就可以顶老二和老三的价钱,可是一旦卖了她,家务事没了人做,小四小五也没了人照顾,再说了,小兰马上就可以说婆家了,到时候少不得一笔彩礼钱,现在卖了也不划算。
老二和老三被人带走了,做父母的两人没感觉,似乎还松了口气,小兰不行,心如刀割,感觉像是自己丢了孩子般,便跟着去追人牙子的驴车,那娇弱的身子哪里赶得上驴车的速度,可是小兰憋着一口气,非得要追上不行,她要知道自己的妹妹被带到了哪里。
这一追便到了晚上,也就到了兰若寺。
就是在这时,她碰到了小莲。
小莲被粗糙的绳子绑着,嘴也被堵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山匪围着火堆而坐,呼喝声、喝酒划拳声,热闹非凡。
小兰就是在这个时机突然闯入,她的出现就像是把烧红的烙铁丢进冷水里,现场只有火堆燃烧蹦出的柴火声。
最后结果如何,一目了然。
晚饭时,小兰的赌徒父亲见晚饭没人准备,小兰也不见,只道:小兰这死丫头出去追了半天还不回来,多少意思意思就得了,家里少了两张嘴,她也少忙活些,怎么就想不开呢。看来下次得把她也卖了。臭婆娘,愣着干啥,去做饭去,今天又输了,肯定是这死丫头给我带来的霉运,今天最好给我死外边,否则看我不打断她的腿,不安生的死丫头。呸~这双手得好好地洗洗干净。
小兰被侮辱致死,尸体随意丢在了一棵槐树下。小莲也没意外,甚至遭受的侮辱和毒打更加惨烈。
因为她的父母也没有付赎金,毕竟一个被绑架有辱门风的失贞失德的女子,死在外面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小莲有怨,怨恨不消,不入轮回,便在兰若寺成了孤魂野鬼。
小兰无怨无恨,虽有牵绊,但牵绊不足以阻她入轮回,可偏偏的就那么地巧合,她的尸骨被丢弃在了老槐树下,因那棵老槐树有灵,捆着她的魂魄,吸附着她的精魂,她也生生世世不得轮回。
那棵老槐树有名,“姥姥”是他的名字。
可姥姥消失了,就在两年前。不知缘由,不知去向。
小兰承担起大家长的责任与义务,照顾着兰若寺的姐姐妹妹们,也继续干着吸人精气的事,毕竟她们只是普通的鬼,不懂精深的修炼法门,只能靠本能的法子去吸男人的精气来保证自己的魂魄不散。
04
小倩匆匆赶来,时间刚好。
小十一和小十六正准备上前迷惑书生,然后趁机吸取精气。
“小莲姐姐,快让她们住手,小兰姐姐有话说。”小倩焦急地声音传来,书生听到就如斩立决的犯人听到“刀下留人”一般,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幸福感。
小莲眉头一皱,“小兰又出什么幺蛾子,我不是说了,让小十一、小十六补一下精气,省得鬼气不稳,魂魄不凝。”
小倩近前来,在小莲旁边耳语一番。小莲神色间有些不耐,而后随手一招,小十一和小十六便放下了书生。
小倩漫步轻移至书生面前,“呆书生,我认真问你一件事,你可要认真回答,不许欺骗与我,可否?”
“姑娘......”书生似是被吓到了,言语有些犹疑与不安,“姑娘尽管问,小生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书生脱离了险境,心里一松,想起了自己的任务,心想:这设定好像哪里不对,这女鬼也有些问题,我该尽快想办法脱身,告知上面。
小倩的眼睛微微变色,脸上的经络闪现出黑红色的气流,然后对着书生的脸,口中轻轻吐出一阵迷雾,弥漫了书生整个脸庞。
“书生,你从何处来?”
“中关村。”
“到何处去,又要干什么?”
“兰若寺,研发真人乐园游戏主题。”
小倩听着有些迷惑,书生不是上京赶考吗?为何他的目的地是兰若寺,她不解地望向小莲。
小莲也是一头疑惑,这书生有问题。
中关村应该是一个村庄吧?可何为真人乐园游戏主题?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小倩,继续问他。”小莲也想不通,想让小倩继续询问。
可是小倩已经鬼气溢散了,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她需要精气,甚至精血来补充身体流失的力量。
他,呆书生,好香啊!
小莲看着疯狂吸食书生精血的小倩,呆滞了几秒。然后摇摇头,让小十一和小十六也去吸食一些,反正这书生是活不了。
片刻之后,小倩她们停止了吸食,小倩更是满足地抹了抹嘴,好似这顿饭是有生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了。
而书生,一堆衣服覆盖着一张水分弹性全无的人皮,人皮又包裹着一具人形骨架,这个东西应该是了。
“小倩,你坏了规矩。”
小莲叹口气,“我不知姥姥教过你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毕竟姥姥在时,你是最受宠的一个。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坏。我们虽吸食男人的精气,却不允许吸食精血,更不允许这个结果的出现。”
小莲指了一下地上的那堆衣物,“这样下去,会没有男人来的,人们会害怕兰若寺,不再来兰若寺,这寺便真成了一个鬼寺了。涸泽而渔,焚林而猎,这不是长久之计。懂吗?”
小倩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似懂了。但她心里却在想:这书生不听话,反正我是劝过了的,他不走,说明他命里有此一劫。还有......
他好香哦!好好吃!我下次还可以再尝一次吧?嗯,偷偷的。
小莲带着吃饱了的十一、十六飘走,小倩随后跟上,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书生的手上有一个红色光点闪动了几下,随即就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