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归拢画纸一样归拢自己

节气是一个很神奇的玩意儿,惊蛰初始,春分一过,我的城市就疯了一样地开始升温。在春寒尚未散去的氛围中,三十度的气温横空出世,春夏的碰撞使得天气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暧昧。既可以穿得清爽,又可以捂得严实,满大街的人衣着风格全然不同,混成了奇异的和谐。冻结了一个冬天的头脑也开始复苏,而这个时节,最容易勾起人的回忆,也最让人愿意去回忆。

2020年的冬春之交,世界陷入了疫情的旋涡。一时间人人自危,社会运转减缓,假期无限延长,给了学生和社畜们更多自由的时间。身为一名前途未卜的毕业生,我在家里反反复复地磨论文。暖春开启了我脑海中的闸门,回忆的浪潮涌来的瞬间,竟然有些恍惚。四年大学生活,两年蛰伏在郊区、两年徘徊在市中心,认识了大几百位熟或者不熟的朋友,投入过一场又一场在当时看来永远不会停止延续的活动。不愉快曾经遍地都是,此刻浮现在眼前的每一幕却全都晕染着温暖的底色。让我唯一感到难过的是,这些画面在悄然地一帧一帧泛黄。手机里还存着上千张散发着欢快气息的照片,每一个镜头都能唤起脑海里的影像,好友的音容笑貌如此清晰。但我知道不是的,当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看到窗外盈绿的春色,我明白这就是回忆的杀伤力,能够把人拉扯进一个神奇的空间,我们在那里哭哭笑笑却不愿醒来。

既然记忆不能当饭吃,那人总要向前走的。我醒来了,依然记得梦里那个踌躇满志的自己。

曾参让我们每天多次反省自己。从小就背这句话,熟悉到条件反射。最近考虑问题的时候感觉,古人就是古人,脍炙人口的名言警句还真有那么点道理。疫情肆虐了四个月满月亏,现在缓过神来回头想想,自己果然干了不少傻事。

疫情初期,我每天守着手机看微博、翻新闻,为平民的遭遇痛心、为当权者的渎职愤怒、为抗疫的前路担忧。我或许应该和范仲淹聊一聊,因为“先天下之忧而忧”自我感觉做得非常好。思维碰撞得过于激动,以至于我深夜辗转难以入眠、凌晨被噩梦惊醒,生气气到手脚发木,心跳跳得像野马奔腾。当我恍然明白新闻的动态已经影响到我正常的生活和健康的时候,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月。

和好友连麦交流发现,大家都需要一样的排解,需要其他的纾解心理压力的途径。每当天灾人祸来临,拥有很深同理心的人总是会感受到和受害者一样的痛苦。朋友向我安利了两位优秀的音乐剧演员,一时好奇点开了浏览器查询,却没想到又走进了下一个深坑。

当转移痛苦的手段完全变成了娱乐的中心,它本来的作用也就失去了。当追星成为了生活的重点,心情的调节器只能沦落为机械的网络冲浪工具。最开始那种最简单的快乐逐渐失去颜色,取而代之的是为了每一条刺耳的言论生气。等再一次醍醐灌顶的时候,又是一个阶段过去了。前日深夜反思,发了条微博:“网络世界的碎片化让人丢失了安全感,时不时警示自己回到现实专心‘现充’一会儿,避免过度真情实感,有利于保持身心健康。”

我的生活总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填满,有物质上的衣食住行娱,更有虚无缥缈的想法和思维。突如其来的回忆浪潮击碎了我的懵懂,我想起写在考研记录本上的诗句、贴在学校宿舍白墙上的便利贴。我知道就像归拢画纸一样,应该把现在的自己原地抖一抖,抖掉累赘的东西,在向过去雄心勃勃的我对齐的同时,时刻记得用下一支水彩笔继续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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