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小说)

林雪急促、清脆的高跟鞋声,敲醒了小区的早晨。

医务室门口已有几位患者等在外面,有老人、学生、孩子。老人由人搀扶,学生蹲着、孩子则哭闹不已……他们焦急的目光四处搜寻,林雪急促而无节奏的高跟鞋声,把他们的目光聚集到了一处。他们忙不迭地给林雪让出一条道,林雪熟练地打开诊室门,麻利地穿上白大褂,开始为患者诊治。

林雪以前在村里合资卫生所工作,每月有固定的工资,干一天休息一天,很清闲。这清闲的日子反倒让她觉得少了点什么。偶然的一次,到县城进药遇到了十几年没见的同学,自然是一阵寒暄,说起了各自的境况。同学得知她在乡下,随口说了一句:“怎么不考虑到县城发展。”说着无意听着有心,林雪想:“心里缺少的也许正是这个。工作十来年了,有一些积蓄,足够在县城租房。”满怀希望的她急匆匆地赶回家和爱人小陈商量,小陈却吞吞吐吐,林雪知道他是一个爱财如命的人,害怕她血本无归。林雪告诉他:“你别害怕,用我自己的钱,赔了我自己承担。”好不容易说服了丈夫。父母却成了她的拦路虎,“你现在月月有工资,有没风险,自己单干风险太大。再说,县城那么好混?”父母苦口婆心地劝说对她没起到丝毫作用。一不做二不休,来个先斩后奏。瞒着父母租房,置买医疗器械、药品,一切安排妥当。辞别时才告诉他们,父亲气的满脸通红,狠狠地骂了一句:“你这死妮子,走了就别再回来!”

林雪来县城开门诊已三年了,她选得位置不错,紧邻小区,对面又是县一中。人吃五谷杂粮,谁没个头疼脑热。她的医术高,人又热情,周围的人都爱到她的诊所看病。平时诊所里的病人是络绎不绝,要赶上流感、腹泻,那真是两间屋连个下脚地儿都没有。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就招了个护士,有时也让在乡下卫生所工作的弟弟帮忙。

林雪在县城虽然累,但挣的钱是乡村的好几倍。小陈是厨师,林雪出钱让他在县城开了个小饭馆。又买了房子和大众汽车。日子过得芝麻开花——节节高。小陈睡觉都能笑出声来,但他小陈也有闹心的时候,林雪的弟弟工作不忙,和别人合包工程,投资要用钱,自然想到姐姐。林雪就这一个弟弟,她能不帮,再说弟弟也没少帮自己,就把投资的钱给弟弟垫上了。小陈知道后大闹一场,林雪任由他闹,她知道钱都在他肋骨上穿着,在钱上和他讲道理等于对牛弹琴,最终以冷战结束。

日子如门前法国梧桐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转眼儿子十八了,林雪想给儿子买套房。就和小陈商量。小陈说:“我不同意,现在的房儿子娶媳妇也够住,买那么多房子干嘛?再说了,房价那么贵。”林雪说:“首付我出,只是买第二套房,税高,想要少交,只能办个离婚手续。”“只要不让我出钱怎么都行,反正假离婚。”小陈想。随即答应了。

小陈的饭馆是他们那些哥们聚会的场所,他们对小陈只有羡慕的份,“你小陈就是命好,嫂子人长得好看,又能挣钱,娶了个漂亮摇钱树,房车不花你一分钱,自己挣的钱自己花,不用上交。我们哥几个累死累活挣的钱,他妈的还得全部上交,连喝酒的钱都不留,哥几个只能来你这解解馋。”小陈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站起来,拿起酒瓶,用力挺了挺本来就有点驼的背,说:“来,哥几个尽兴喝,我管够。”

时间是最好的医生,以前的不快小陈早忘记了,他现在给顾客炒菜都是用歌声炒出来的,菜的味道鲜美,自然回头客就多。这日子过得一个字“美”!

深秋了,黄色的树叶在瑟瑟的秋风中飘舞着,不知哪将是自己的归处。饭馆里和大街上一样冷清,哥几个冒着寒风来解馋了,小陈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觥筹交错,喝了个尽兴,送走了踉踉跄跄的哥几个,把饭馆收拾停当,想起几天没回家了。夜幕迫不及待地落下帷幕,路灯刺眼的灯光,如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把帷幕撕扯得面目全非。小陈东倒西歪地走在如白昼的大街上,路灯照出他奇形怪状的影子,使他想起了童年踩影子的趣事,不由得童心大发,踉跄着踩影子。如鸭子般摇摇晃晃的背影渐行渐远。

打开房门,客厅里站着一位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小陈以为走错门了,再一看屋里的陈设,“没错,是自己家。”小陈不屑地问:“你是谁呀?”中年男子反诘:“我是谁?我倒要问问你是谁?”“我是谁?我是这家的主人。”中年男子挑衅的语言激怒了小陈,他怒吼着并借着酒劲抡拳过去。林雪慌忙从厨房跑出来,对中年男子说:“他就是我给你说的铁公鸡。”中年男子顺势把林雪揽在怀里。看到这一幕,小陈的酒忽地全醒了,他咆哮着:“你们这是犯法,我要上告!”中年男子轻蔑地一笑:“你告我们,你告我们什么呀?你们已经离婚了。”此刻,小陈明白了……凄清的寒夜里又出现了那个鸭子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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