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份热爱的输出需要辗转好多年。
星星点点的萌芽在中学时代夏日的一个个午后开始生长。那个时候书里构建的青春盛大而美好,细腻的触角不断延伸,生长成一个可以栖息的理想王国。
中学时代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的光阴。从读书到现在,每一步都不曾停歇,但每一步都按部就班。理想王国逐渐被搁置荒草丛生,在冬日缓慢而繁杂的工作总结时,一再一再服从时间的流变。
那些悬浮的,飘散的零星似乎即将无迹可寻,我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描画几笔,以免怀念里总是模糊的,略显苍白的陈旧时光。
01
二月
疫情到来的这一年,考研也宣布失败。过往一年的孤单岁月没有圆满的句号,准确来说只是一个改变人生的转折号。
之后的很多个瞬间都难以释怀曾放纵过自己的时刻。生活默不作声,我只好做一个选择。
02
三月
独自来到天津的时候,是春暖还寒的时候。天空是看起来苍凉的灰白色,路上的人们和车辆保持自己的节奏,这个城市只是无声地注视着我。刚出地铁站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写字楼,当时不免想象新的工作是否会在那里。后来兜兜转转,真的在那座写字楼工作了。
工作之余总爱往窗外看,可以轻易地看到天的尽头,傍晚总是染着一抹绯红。
长长的交错的公路上车流不息,像一条流动的灯带。车来车往,人来人去。就在这条灯带明明灭灭中,漫长且愉快的夏天占据了大部分的记忆。
和Zoey用了很多个周末泡在咖啡店,小酒馆,走街串巷,把很多条路踩上自己的脚印就汇成了我们的记忆。
点杯喝的,聊一整个下午,把细微的情绪揉碎疏散,让期盼和愉悦涌进来抵抗繁杂日常。我们一再感叹,二十几岁日子总是轻松自由的,使足了劲体验生活和追求自我。而我们也是在这样不断梳理生活中成为更加完整独立的个体。
03
五月
租的第二个房间里落地窗很窄,但至少也是尽全力和这个世界接触。刚进入夏天的早晨,这个世界比我先醒来。充足明亮的光线和此起彼伏的汽笛声轻易将我从梦境拉入现实。急匆匆撞进热气包裹的空气里,呼吸都滞后了一拍。那段时间的早餐都是便利店的三明治,鸡蛋,培根和面包给空了一晚上的胃极大的满足感。午后难免的昏昏欲睡,临时的会议和做不完的PPT,燥动的情绪不舍昼夜。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人生无限漫长,却又经不起消耗?
有些相见要冲动且随意。去北京赴一日约的时候,终于覆盖掉多年以前那些在北京的灰色且仓促的记忆。日子明媚,慢慢悠悠走在巷子里和朋友聊天,脚步散漫进出那些被精心装饰过的小店,喝点果汁或者吃个泡芙,生活就在你熟视无睹的瞬间。繁杂的日子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程度的挑战,于是互相聊聊生活变成了非常有效的解压方式,一些困惑会得到共鸣,一些无奈会得以疏解。
朋友说,她就是很久以前就渴望北京这座城市。我不免为这样纯粹的渴望而感动。想起《我在他乡挺好的》这部剧里说,离开一座城市的理由可以找到很多,但是留下的理由,其实一个就够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份美好甜蜜的爱情,也可能是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夜晚。这些平凡而美好的东西,支撑着我们一次次穿越风浪,去遇见更美好的风景。
走到一家有明信片的店里,朋友写了一份寄去家里,期待在这个信息要求秒回的时代,在生活不断重叠轻易遗忘时,突然收到这样一封明信片。在此刻预定未来某一刻的惊喜,像一场和时间的对峙。生活大抵是这样循环往复。
04
八月
已经算得上夏天的尾巴了,又在三亚重温一遍热烈。
刺目的日光沁出千丝万缕的蓝,细微的声响仿佛隔了几层毛玻璃听起来钝钝的,火炉似的温度烘着皮肤,一排飞鸟翅膀交叠的声音。
读取良辰美景才是出行的首要意义。观光车沿着海边匀速前进,海风四面八方地涌来扑在脸上,发丝在头皮上群魔乱舞,裙摆猎猎飞扬,自由之风在耳边呼啸。
裸露的肌肤被海水包裹,视线和海面平行的时候,我看到天空倒转在身下,漂浮在海面,也亲吻着天边。
当海水把泡沫推向沙滩,这片海无声注视了多少的更迭。
夜晚看着窗外,才知道这样深沉的大海才能包容内心所有的喧嚣。当时不知道的是,目光所及的地方,Christy一行人还停留在那片看起来漆黑的沙滩上。她们的眼里,远处的黑没有边界。微凉的海水一下一下拍打着小腿,所有的疲惫都被冲刷。那是一种突破常规的宁静和自由。Christy说,可能最让人感动的,就是逃离和未知的感觉。
酒店的床边有个音箱,Zoey摆弄了一会之后房间开始有音乐流淌。
那一刻,时间好像以一种冰雪消融般的触感,缓慢地流逝着。在这样漫长的黑夜里,任何事情都显得格外隆重。Bob Dylan慵懒的嗓音和海风一样舒服,我们随意做点什么,或者我们什么都不做,好像可以这样很久。
05
九月
某个工作日的午后,小文宣布九月结婚的消息,直接将我从三亚的余温中切换到微凉的长安。
这座古城原本就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到的那天下起了雨,亭檐珠串子一样的雨帘,本是狼狈避雨,凭栏而立,倒有种亭台楼阁依然在,窗格雕花依旧的感觉。
直到傍晚才停了雨,与其窝在酒店不如看看雨后的长安街。我以为我大可以在错综复杂的高楼大厦地铁公交十字路口灵活切换,事实上我已经在不熟悉的街道不知所向。当我弯弯绕绕疑惑长安街难道不过如此的时候,前面柳暗花明方知何为盛世。眼前如同展开一幅巨大画卷,红墙青瓦被精心设计过的灯光勾勒得更加明艳动人。雨后的云低低地飘着,湿答答的地面像是被填涂了颜料五光十色。一个人走着,就像开启静音任由喧嚣灌进来,凉意四起。
和小文的异地友谊已经长达八年之久。分别总是轻易,再见即是婚礼。
记得曾经有一次问她,你还相信爱情吗?她像听到笑话一样说哪有什么爱情。我本不敢置信她失去相信爱情的力量,而当她一袭婚纱缓步向前,当她忍不住感动落泪,我发觉身处爱情的人本身就被注满了力量。
多年以前,我们幻想各自的爱情,现在我看着牵着她的手的陌生男人,除了祝福也觉得恍惚。目送彼此盛开的一个又一个花季,沿路疯长的年华,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和匆忙。
当晚返回的航班上,困意和颠簸让我筋疲力尽,伴随着轰鸣声仿佛在深渊不断坠落。无论途经怎样的起伏,第二天依旧照常上班。
06
十月
Zoey回家之后,一起在天津的记忆就变成了日后的怀念。一直怀念不如共同创造新的记忆。
想见的人总会相见。
抵达山海关的时候,阳光仍然炽热,疾步冲进开了冷气的车上,我俩看着对方毫无形象地大笑。她带我去了她家的小园子,入目清澈的天空和郁郁葱葱的绿色,好像夏天还没有完全过去。Zoey的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道道做进了我心里。回忆到这里,我吞咽了下口水。
歌词里总是有海,听了一遍又一遍,就真的把我带到海边了。我羡慕Zoey生长在有海的城市,不像我这个草原的孩子满心的情致只能诉诸一片旷野。海风有些大,但很痛快。我们喝咖啡,闲聊,散步,拍照,或者沉默地走,默契地笑。这样又怎么算是消磨时间呢,全心全意感知生活和海,也很浪漫吧。
那个有风的下午,我们随意铺了一块野餐布,海风吹起头发也吹过食物,闭上眼睛就是漫漫白日梦。我和郭敬明一样喜欢夏天,它躁动不安的同时,也代表着一种生命的涌动。
对于那些仅仅是擦肩而过的人,浮光掠影的事,尚能在生命中占据一个或大或小的角落,何况是曾经相伴走过一程的人。
往后见不到面的日子里,记忆只好在聊天框里延伸。
07
十二月
城市开始寂静,人们不再漫步而是坚决地踏上归途,只剩下泛着冷光的高楼,一场大雪覆盖所有细节,冬天用自己的方式拥抱着四下逃窜的灵魂。
大学是在一个冬日漫长的城市,十月就会飘雪,来年五月才会停止供暖。像是一片茫茫雪原,呼出的空气迅速凝结成雾,那些雾化成薄薄的叹息,随意消散或者坠落。
一次在哈尔滨的短暂停留,一个人被低温封存,在中央大街沉默地走。索菲亚大教堂旁边的白鸽闲庭信步走来啄着我手里的食物,我才觉得我和哈尔滨有了一些互动。
元旦和朋友们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年末总是微妙地混合着伤感和期待的比例,难以精确地计算成分。
陈粒的歌唱道:春的涌动,秋的朦胧,还有夏夜晚风,所有的故事都凝固在一个寒冬。
于是,心里有一个永远无法战胜的夏天。
END
把所有的夏天一起写进我的理想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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