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蓬清真寺

自我记事起,我们的清真寺就在一个大蓬里。每年夏天孩子们都会在蓬里上经学班、吃西瓜、舔冰棍。喜欢去念经的原因也多半因为放学会发放这些东西。

记忆中的蓬很大,是竖长状,绵延在我家院子前面,再往前走就是马路。蓬的一圈是红蓝条编织袋扎成的,风一吹还会鼓出来个包。我们通常从中间那个门进去到后殿,里面很凉快,也比较暗,孩子们乖巧地坐在红绿色相间的地毯上,听老师讲课、学习古兰知识。

下课后是最快乐的时光。有时大家会分别得到一杯酸梅汤,端上来的西瓜瞬间一扫而光,最喜欢的就是在泡沫箱子里装的冰棍,有绿豆冰沙、“玉米”、冰工厂等等,孩子们会吃着自己心爱的那款(或者有时抢不到只能选别的)有说有笑的在寺外面玩耍。

后来大篷拆了,从此搬入爷爷家里。这里之前是一小院,爷爷把寺搬过来,砌了墙、刷上漆、铺上礼拜垫,大篷又回来了,只是面积缩小很多。就这样,左边是寺,右边是厨房,中间小道相隔,坊民来做礼拜都会把车子放那里,地方很挤,但互相挪一挪也能过去。我的车子也放在那里,每天上学放学都会经过爷爷家的“通道”,有时看见爷爷在做饭,道一声赛俩目就上楼了。

这期间在寺里做礼拜的次数就减少许多,但是在楼下和妹妹玩累了还是会去爷爷的厨房倒水喝,也能进去吹吹空调,休息一会继续跑去跳房子。

斋月是寺里最热闹的时候,我们请过厨师,有时自家人也亲自上阵做大锅饭。我那时候也封斋,在学校一天其实也能熬过去,就是一到楼下放车子闻见饭菜飘香,就坚持不住了。

为了节约时间学习,我通常把开斋饭拿到楼上吃。妈妈会提前给我拨出来一盘菜,再拿上两片西瓜,那时候开斋能把肚皮吃到撑破。

再后来厨房和小通道也分给寺那边了,虔诚的爷爷日子过得简朴,把厨房并入卧室,一心扑在教门上。

旁边的房间改成了女人礼拜的地方。爷爷卧室那边有一个小门,门口牌子上写着“大蓬清真女寺”。

家里的厕所和洗手台成了水房子,来礼拜的人可以在那里洗小净。

很多年来,斋月都在暑假。一晃我上大学了,课业轻松了许多,开斋就在楼下。端盘子、倒水、摆凳子,一会人就多了起来。“开斋咧!”人们默默念开斋辞,感赞安拉的慈敏,激动地拿起西瓜三两口吃完。此时邦克声起,沙目(昏礼)时间到,大伙放下手中的瓜皮、筷子,有条不紊的走入礼拜殿。真正享用开斋饭是在昏礼后。楼下最爱做烩菜、汤面、馍菜、妈妈的大盆鱼是我最爱,爷爷的拿手“豆”饭我能吃上一大碗。要是碰上谁送来了油糕江米糕,也会就着吃上一个,但是太占胃,饭就吃不了多少了。

去年,我向爷爷询问大蓬的由来,才得知大篷背后的曲折故事,也更加觉得现在的大蓬来之不易。

爷爷将一生都奉献给大蓬,他眼里的那份坚定让我敬佩。

现在想想,大蓬承载了我们太多的快乐,是大蓬让我们聚合在一起,共同创造属于我们的日子。


以此缅怀大蓬清真寺创始人:杨俊堂先生

202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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