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最想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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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不写就出局

玮玮

图片发自App

姥爷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人，出生时一只耳朵失聪，另外一只耳朵听力也不是特别好，所以从我有记忆起，家里人无论老少必须要吼着和他老人家说话，不知道的都以为家里天天吵架。姥爷每天吃午饭总爱倒一杯小酒自酌，偶尔会用筷子头蘸上一两滴酒水放到抱在怀里的妹妹嘴中让她砸吧以示疼爱，家里的大人劝说他不要给孩子吃酒，但无果，因为妹妹是姥爷唯一的孙女，而我们这些外孙辈的却无此殊荣。姥爷擅长烹饪，每次放假回姥爷家，我们都是化身一群馋小猫，经常是假期结束，我们几个孙辈的也被养的圆鼓鼓的，可随着年龄增长，姥爷味觉渐渐丧失，人却越来越迷之自信，经常看到电视上的饮食节目，对着屏幕里的美食撇嘴说不如他做的好吃，姥爷，人家可是星级大厨啊。

姥爷除了脾气怪还非常好强，听母亲说再苦的日子，再难挺的生活，他都自己扛着，为了不求人，姥爷什么苦都吃，因为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二十来岁时就被七机部评为八级工，后因工作原因从天津举家迁到陕西。姥爷骨子里有股倔劲，如他的属相牛一般，姥爷又因听力问题不太善于和他人沟通，却又乐于帮助别人，听母亲说姥爷在单位是干部，本来单位给分了一套大房子，可他却让给了厂子里一个家里人口众多却挤在小房子里的职工，自己却继续和老婆孩子加一个太奶奶一家九口挤在小平房里，边上的人都说他傻，但是他到乐得其所。

我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姥爷的脾气如此矛盾，是不是因为姥爷老了，在我印象里老人的脾气都会有些古怪。那时年少，每每问起，母亲只是淡淡的一笑，兴是我大了，知道现在站在他人角度想事情了，母亲便告诉我一些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个人有了奇怪的性格是因为有了产生的故事。

姥爷于1925年春生于天津的一个书香家庭，祖上基本都是男孩子上的是商学院，女孩子上的是师范，族人众多，家系庞大，如果历史按照这样下去可能会一直平平安安，阖家欢乐，奈何一切都在姥爷父亲的兄弟娶了新媳妇开始。

听母亲说，姥爷和子女唠家常时说，在新媳妇进门前，太姥爷还是一名非常上进的好青年，新媳妇入门后除了让这个家又增添人口外，也让这个家出现了大烟这个东西。具体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太姥爷竟然粘上这个东西且无法自拔，家里没被毒害的人再三想办法却仍然无法挽救自甘堕落的太姥爷后选择将他驱逐出家门，恐是荼毒已深，没多久太姥爷便驾鹤西去，留下太姥姥和一儿一女艰难过活。在过去，男人死了，一家老小的经济收入也就断了，少年姥爷放下面子回老宅问他大伯借钱，大伯拿起一把钱向姥爷脸砸去，告诉他想要钱自己捡起来，血气方刚的姥爷咬紧牙扭头离开，万幸的是姥爷的二伯背着大伯救济了他们娘三，可就是从这次借钱受辱让姥爷心里升起此生再不求人的念头，这一念头在姥爷骨子里一生就是一辈子，到姥爷虚岁91岁时伴着姥爷变成了一股子烟。

姥爷90岁生日时，因为怀孕前三个月不便出远门，家里人让我安心养胎，过后再去，我听了话没去，现在想想心里越发后悔，只能看看大寿当天的照片缅怀，当初谁也没想身体还算硬朗的姥爷次年生日前夕撒手人寰。可能有预感，在女儿三个多月，也就是次年春节，我不顾父母的担心，执意让父母开车带着女儿去看姥爷，见到女儿的姥爷很开心，这是曾孙辈里第一个女孩，而姥爷抛去男孩是传宗接代的旧思想不说，他本人是最喜欢女孩的，见到女儿爱不释手，没事儿就喜欢抱手里掂一掂，开心地叫几声“小宝贝儿”，女儿是第一次见太姥爷，神奇的是打第一眼见到太姥爷便咯咯地笑个不停，惹得姥爷越发疼爱。为了留下珍贵记忆，我在边上不停拍照，却忘记在这次给自己和姥爷留张合影，没想到几个月后姥爷就走了，虽然在姥爷清醒时见了他最后一面，可那时的姥爷已经躺在病床上动弹不了了，只记得姥爷见到我和女儿时，眼睛不停在流泪。

姥爷走了，带着不舍和牵挂走了，也为他忙碌倔强的一生画上了句号。因为自以为可以等待，所以错过，姥爷最后留在我心田的泪珠在我心里久久流淌，也将成为我终生的遗憾和难以割舍的情。时间如果可以倒流，我想回去再见见这个有故事的怪老头，和他说一声：“姥爷，我爱您，我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