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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那年那时那些花儿开的有些早
正是惊雷叫醒了春天
冰雪消融了愁颜
你我院里骑着竹马
相约一起去看夏天
到山后的梅子树下
拾起我们埋下的信笺
我的青木剑
你的碎花簪
我许你十里红妆
你说陪我永远
白马轻裘牵起红颜素手
伊人欢歌伴我醉酒山河
第一章 轻烟阁
五色缤纷通明阁,
红珠翠玉粉生香。
百花争妍春时节,
往来豪奢竟先发。
秦淮畔,灯火画楼,人潮涌动,花酒最消愁。
陆甲:“这红尘舞袖杨大家的花名,可是艳绝咱秦淮一代,听后就连京城的贵人们也常有慕名来此玩乐者。”
任乙:“你我此去,定要看一看杨大家的红尘袖舞,若是有幸能一睹芳容,尝一尝美人的味道,那模样、那身段……想想就让人欲罢不能。”
陆甲:“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那客说的可不是你这样的草包。”
任乙:“那该是何等人物,难道你见过?”
陆甲顿时张口结舌,心想我若见过,还会在这听你做梦。四下张望,见那人潮中一白衣公子鹤立鸡群、傲然挺立,立刻来了精神,脖子一挺,好像自己就是那人一般,骄傲道:“至少也得是那般人物”,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那白衣公子听到身边二人的污言秽语,双手握拳,指甲扎进肉里尤不自知,额头青筋暴起,恶狠狠地瞧过来。
说话地这二人自知惹不起,避过视线,慌乱地躲到人群中,嘴里嘟囔着:“这人生得一个好世家,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怕不是个傻子。”
柳辞心头思绪繁杂,又不是这二人的错,有什么可计较的,暗自叹息一声,响起了十多年前,自己三岁不能走路,六岁不能言语,九岁不能识字,自幼被冠以傻子之名,父亲要不是一直未能在有子嗣,又怎会把心思转回到他身上。
从记事起,每天的日程便被父亲安排的满满的,唯一的闲暇便是和这女孩一起度过的时光。
第二章 忆往昔
柳辞打小在京城贵胄圈里是出了名的傻子,没少被人欺负,而杨轻烟却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虽在杨家不受重视,但自幼出落得可爱非常,如花中精灵,甚是讨人喜欢。杨轻烟却不嫌弃他,牵起他的手,是那般的温暖,只愿和让一个人玩耍。那是他幼年时仅有的欢喜,功名利禄从来都不是他所喜欢的,也许生在平常人家,才更适合像他这种闲散人吧。
十二岁那年,身为当朝首辅的父亲柳渊为他求了一门亲,为他与安阳公主定下婚约。柳渊不知道他和杨轻烟早已私定终生,也未曾问过他的意愿,那是他第一次在柳渊面前展现出棱角。
柳辞:“我不会娶安阳公主,我有喜欢的人,此生非杨轻烟不娶,以我之命,守此誓言。”
柳渊不怒反喜,也许柳渊终于从他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身上看到了希望。柳渊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不再逼他娶安阳公主。
柳渊:“杨轻烟并非你之良配,他父亲这人志大才疏,且贪图小利而无谋。你若要娶媳妇总不能一切都靠我吧。东林府常青院首乃林国大能,学识最是渊博,经商、治国皆有所长,你去他门下读书吧,学得一身本领回来,就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也许以柳渊当朝首辅的智谋,早已洞悉和规划好了未来的一切。
他始终觉得父亲应该庆幸有杨轻烟这样一个人,可以救活他的心,给了他希望,也给了父亲希望,父亲总是自以为可以主宰天下人的命运。
果然,四年之后,户部尚书通敌叛国,户部侍郎以从罪论处,满门抄斩,女眷充妓。
柳渊以为他会在伤痛之后权衡利弊走上正确的路,和安阳公主结亲,再接替首辅的位置,用学来的一身本领,翻云覆雨,执掌天下。
柳辞求学归来,听闻噩耗,不顾舟车劳顿,赶忙去找父亲:“户部杨侍郎抄家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柳渊:“做一个首辅应该做的事情。”
柳辞压制着怒火,低语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欢杨轻烟,为什么不帮帮他们,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
柳渊:“杨侍郎咎由自取,我没有这个义务,也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柳辞接着问道:“那轻烟呢,你知不知道她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柳渊叹了一口气:“一切都已经晚了,木已成舟。你学成归来,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一个风尘女子怎配的上你,好好调整一下情绪,然后乖乖回来准备和公主的婚事,如今你也是大人了,切不可意气用事。”
柳渊错了,错估了人心,也小瞧了他,柳渊若救了杨轻烟,也许他能给柳渊一个美好的结果。
正如柳渊所言,作为一个首辅柳渊没救杨轻烟的义务,也没这个必要。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柳渊不知道杨轻烟是他的全部,这是柳渊的失职,还是疏忽?
柳渊眼睁睁看着杨轻烟坠入深渊,选择无动于衷,却忘了他早已与杨轻烟命运相连。柳渊毁了谁的希望,他不知道,柳渊会知道吗?
他不是父亲实现梦想的工具,也不是任父亲摆布的玩偶,他的未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第三章 微雨杏花乡
十八岁那年,柳辞兴高采烈的回来,只在京郊别院见了杨母一面。
京郊小院,枯木藤椅上空无一人,仅是一个椅子在风中摇动着。破旧的木门吱呀呀的作响,惊醒的站在院门处的少年。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拄着门缓缓推开,在苍老的面容上寻不见一丝往日的风采,仅凭着儿时那熟悉的感觉。
柳辞试探着开口:“杨伯母,是你吗?”
女人听到声音,枯朽的身躯好像注入了活力,循着声音的方向,磕磕绊绊地赶过来。
柳辞疾步上前把杨母扶到落满尘灰的摇椅上。
忐忑的问道:“杨伯母,我是小辞啊,轻烟如今?”
杨母闻言,又激动起来,细细瞧去,老人双目周遭肌肉颤抖,却以无一滴泪可流。老人小心翼翼的从胸口处掏出一封信,嘶哑着喉咙好像在述说着什么。
柳辞连忙保证到:“小辞非轻烟不娶,以我此生,践行此誓。我会去找轻烟的,我会照顾好她,用我往后的时间。”
女人如释重负的倚靠在枯藤椅上,轻飘飘的身子随风摇曳,脸上那久违的表情,也许是微笑吧,像是梦中回到了儿时母亲的怀抱,静静的睡去,远离人世的苦难。
年岁不到四十的女人身上,再寻不到半点往日风华,只有对杨轻烟的爱一如既往。杨母是杨侍郎的正妻,但只是杨侍郎政途的上的助力,随着杨侍郎的高升慢慢被冷落,除了年老色衰的缘故,更重要的是杨母只生了一个女儿。
正如柳辞那母亲一般,生了他这个傻儿子,备受冷落郁郁寡欢而亡,若柳母能再坚持几年,等到柳渊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到他身上之时,便能得到和昔日一样的宠爱了吧,或者比昔日更多。
杨母甚至来不及交代几句话就去了,不知道是什么要的力量让这个女人坚持了这么久,坚持到他回来。杨母走得时候除了对轻烟的牵挂,便只剩下解脱。他和杨母说他会照顾好杨轻烟的,用他的生命,杨母交给他一封信,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柳哥哥:
后山的梅子快熟了,曾经约好一起摘梅子的你,什么时候来啊,每年我看杏花开,等梅子落,春天的花,夏天的风,秋天的月,冬天的雪,又是一个春天……
《微雨杏花乡》
暮色殇,天色凉,微雨杏花香。想是梅子青时节,故人今何方?
青木剑,碎花簪,浅书泪两行。若是他日君又还,可与花共眠。
时光过得好快,我都还没等到你回来,那年春天,杏花如雨,落了一地,而我枕着杏花,安然睡去。如果可以,我还想再等等你……可是,命运!
轻烟
记得他当时问柳渊杨侍郎果真通敌,柳渊说并无罪证,但是以杨侍郎的胆量是不敢的。柳渊说杨侍郎贪污受贿证据确凿,无法自证清白,且其性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救了,只是徒增烦恼。
他听懂了,可怜之人,亦有可恨之处。没有价值的人,不值得去冒险、去劳神。
他也知道,杨轻烟之所以要活着,不过是柳渊要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让他心甘情愿的回到相府,而不至于因年轻冲动而犯下不可挽回的错。柳渊以为他做好了正确的选择,果然柳渊并不在意他的想法。也许世间大多数人喜欢正确的选择,但他不是,世间总有那么一两个意外,一般不会是惊喜。
他说我要去找杨轻烟,柳渊说去看看也好,增长些阅历,便不会如此任性了。
第四章 明珠
轻烟阁内,往来红花绿柳蹁跹,阁中的高台之上,姑娘们舞的正欢,琴瑟和鸣,酒溢芬芳,台下看官,坐上宾客,各自尽兴,下面有请杨大家为我们舞一曲,周遭一阵雷鸣声响起,又随着乐声落下。
一曲红尘舞袖罢,
往来豪客掷千金。
白衣公子上明珠,
欲携美人下烟楼。
“妈妈,杨大家的身我赎了,人我就带走了。”
看着手中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老鸨便知此人身份非凡,二十年前年时局纷乱,长青院首一计得五城,帝喜,赐夜明珠,正是自己手中这颗。
这已经不是自己能拒绝的了,即使东家出面也没用,这不仅仅是连城的财富,更是皇帝的颜面。
柳辞不理会周遭看客,起身登台,欲携美人离去。
“我来晚了。”
看着眼前人,杨轻烟想起了两年前,户部侍郎通敌卖国,满门抄斩,女眷充妓。那时自己无依无靠,本想一死了之,有人传来消息:“若活,可保你母亲无恙。”为此,自己忍辱偷生,开始了从未想象过的苦难,柳哥哥你在哪里,轻烟对不起你。
杨轻烟强忍心中激动,看着昔日痴傻少年这般丰神俊朗,心中欢喜,想想自己这般境遇,心中又满是凄凉,命运为何总是对自己如此残忍。
“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小女子残花败柳之姿,不敢坏了公子清名,请回吧。“
吓得一旁的老鸨一阵紧张,深怕惹恼了眼前这位大人物,却也不敢插话,只能干着急。希望杨轻烟这小妮子识趣,见好就收。
柳辞道:“原来连你也在乎这一身皮囊,”
杨轻烟再也绷不住了,回身向楼上跑去,自知说错话的柳辞也不敢强来。
便向一旁的老鸨说:“我与轻烟在此暂居,明珠你且收好,房价另算。
妈妈连道不敢,看着眼前这位大人物心意已决,只能派人将夜明珠挂于顶楼,杨大家闺阁的门前。只见,这白衣公子出去,不一会穿着一身不知如何搞来的乞丐衣服走进来,只能心中感慨,不愧是京都来的大人物果然会玩。
第五章 柳三剑
自此秦淮河畔,烟花柳巷之中多了一个写词的乞丐,写的一首好花词,卖词为生,听说住在轻烟阁杨大家门口,在这十里八乡乞丐中也算是独一份的奇葩。这钱除了交房钱,其余柳辞皆用来救济周遭的乞丐了。
烟花柳巷混乱多,总有不知趣的恶客闹事。柳辞粗通武艺,常为佳人出头,被揍得鼻青脸肿,他倒是乐此不疲。每有受伤,便觍着脸候在杨轻烟闺阁门口,一阵长吁短叹。杨轻烟心疼情郎,便招呼入内,亲自擦药,每每劝诫,都被当做耳旁风。柳辞只是陪笑道:“这是我欠你的,一去六年,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在你身边,如此也许能使我心中好受一点吧。”每到此处,二人相顾无言。
柳辞声名远播,丐帮秦淮舵主听闻此事,感慨此子也是情义之辈,唤来相见。传杨柳十三剑,初学上手,一年大成,念其空有一身武技无有内力相配,将自己多年前在总舵丐帮大会上得来的半部仙决春风化雨决相授,不成想此人不似自己,竟有仙缘,随即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为丐帮一代传奇打下根基。
一住就是三年,当朝首辅家书似箭,一封接着一份,十二道家书未能换回浪子回头。三年后当朝首辅驾临轻烟阁,看着身着补丁衣衫,背着青木剑的乞丐,首辅怒道:“逆子,你当真要铁了心和这妖女一起。你有大好的前途,何苦与一风尘女子厮混。”
柳辞大笑道:“风尘女子,这话别人说得,你也说得吗?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了,从相府离开的那天我就再没想过要回去,你走吧,我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从此世间再无柳辞,唯有柳三剑。首辅大人,杨轻烟是我柳三剑的妻子,是好是坏轮不到他人议论,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我一个小乞丐,能得如此美人,乃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就不劳首辅大人费心了。”
首辅:“我不是来与你商议的,既然你不愿悔改,那就绑回去再收拾你。”
只见柳三剑抽出手中木剑,一片青光洒落,上前个的护卫尽皆倒地,被击中了身上的穴道,动弹不得。首辅挥动间随身的将士正要上前,乌压压的乞丐从远处蜂拥而至,其中走出一个老乞丐,向当朝首辅拱手道:“令郎既然入我丐帮,便是我丐帮门下,况且孩子大了,该由他们自己去做决定了。”
身为当朝首辅,多少可以接触到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东西,便知此事怕是无法强求了。
首辅无力的叹道:“是啊,孩子大了。错了、错了、最初就错了。”
看着苍老的身影远去,他不在是权倾朝野的首辅,而是一个犯了错的父亲。
第六章 绝世红尘
柳三剑的心中一片平静,是在爱情与亲情之间选择了爱情吗?哪有什么选择,我有的从来只是轻烟。自始至终我对他而言,不过是承载他心中梦想的工具罢了、罢了。思及此处,再看着悠悠天地,更是无限的落寞。
突然一阵温热,是杨轻烟牵住了他的手,正如十多年前幼年时候一样,依然是那般的温暖,将他从无尽的孤寂寒冷中挽回。
自此,往来的人群中多了些许言语,是风尘妖女和不孝子的故事。杨轻烟早已习惯了这世间的流言蜚语,只是听不得别人说他的半点不是。
便鼓起勇气和他说:“我们离开这里吧,去看看我母亲。”
柳三剑:“杨伯母三年前便去世了,我只来得及见了她最后一面,就葬在你我埋下信物的那颗杏树下。”
杨轻烟:“母亲一定恨死我了,她出生书香门第,丈夫通敌被杀,女儿流落风尘。”
柳三剑:“你做的一切伯母都明白,她临终前和我说,她不值得你如此付出,也不怕死,但是她想你活着,用她的命吊着你的命,即使再难,也应该活着,她说请原谅这是她最后的自私。活着就会有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嘱咐我照顾好你,我怕你轻生,没敢跟你说。”
杨轻烟听到此处,浑身无力,软倒在柳三剑的怀里,轻声的抽泣,柳三剑从怀里摸出一冰玉雕成的精美盒子,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支杏木碎花簪。为佳人将头饰取下,梳理、盘好,插上木簪,这一次是他牵起她的手。
柳三剑:“随我走吧,去远方,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稍等。”
听的柳三剑心突突的紧张不已,只见佳人宽衣解带,从柜子中翻出一件遍布碎花补丁的衣裙穿上,直到手中温热的触感再次传来,久久不能回神。杨轻烟看着眼前直勾勾盯着自己,强装镇定的柳辞,小脸一红,咬着银牙道:“柳哥哥,你不是说要带人家去浪迹天涯吗?”
柳三剑魂不守舍的攥紧手中的柔荑,离开了这风尘之地,“我果然不是一个好男人,又让你哭了。”
“可以将泪水,留在你心里,也不失为一种幸福。放心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会嫌弃你的。”
“即使你嫌弃,我也不会放手的。”
随着声音远去,只留下,一颗夜明珠在楼上闪闪发光。
秦淮灯火十里红,
烟花巷柳满地春。
最是风尘盛世景,
其中多少落难人。
上有明珠夜悬之高楼,下有倾国倾城之舞袖。
红尘依旧,人依旧,这乱世的红尘里,谁在命运里迷乱,谁在苦难中翘首,那一颗明珠,映照着谁的夜空。
听秦淮舵主说,丐帮总部有仙决无数,若轻烟也可修行,那便是另一段传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