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改变命运(2)

父亲到北大荒的第一站是一个国营农场,他的工作是拖拉机司机,白天在广阔无垠的荒地上垦荒,然后在开垦出来的荒地上种水稻。母亲到东北来时在长春转车,她说在长春火车站的饭店里吃的大碴子,饭店里只有大碴子,那是她第一次吃,对于吃惯了白面馍馍的母亲,第一感觉就是难吃,她哪想到,大碴子是她今后生活中主要食物之一。母亲在农场的食堂工作,炊事员,好像还兼任出纳。

六十年代初,父母转到林业系统,国有林场,父亲成了伐木工人。之后,父亲工作几经调动,一直到退休始终在林业系统。我记事起,我们家住在父亲工作的林场,那时父亲已是管理干部,不用亲自上山伐木,那是我们第三次搬家。

我们那个林场距中苏边境很近,几乎是铁路线的终点。林场有四十多户人家,分别住在两个地方,一连和二连。一连在厂部,二连在山坡上,离一连有四里路,而且是山间公路。

我家住在二连的一栋平房,一共四户人家,男主人都是林场的职工,每家有三、四个孩子不等。哥哥姐姐上学,我和妹妹去托儿所。所谓托儿所,就是二连所有的学龄前儿童集中到一家,这家的女主人照看我们,好像中午不管饭,中午回自己家吃,也不用交费。

我们大孩子在外面跑着玩,小孩子阿姨照看着。快五十年了,我隐隐约约记得托儿所阿姨家的房子模样,记得托儿所的玩具——口琴,玉米形状的口琴。还有,就是那个阿姨会讲故事,水浒,红楼梦,那时啥也不懂,跟着瞎听,啥也没记住。

小朋友们互相串门,你到我家,我到你家,认识小朋友的父母。那时我就觉得我的父母和小朋友的父母不一样,我们各自的家庭也不一样,哪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

我上学之前的两年,爸爸哥哥姐姐教我识字,我的启蒙读物是连环画。我现在能记得的有《地雷战》、《地道战》、《平原游击队》、《鸡毛信》、《战上海》、《刘文学》、《三进山城》、《祝福》,我清晰记得《祝福》的封面是祥林嫂浮在河面上。父亲订了一份《参考消息》,过年时母亲用旧报纸糊墙、糊棚,我在那里知道了尼克松、卡特总统,知道了还有一个叫英.甘地的人。

非常遗憾,家里一箱子的连环画不知道去哪了,如果保存到现在,我父母是不是也是小富翁了。

过去很多年后我才明白,我的父母和小朋友的父母不同,是因为我的父母有文化,舍得钱为孩子买书,舍得订报纸,这些在七十年代多么奢侈,尤其在偏远的林区。此外,我的父母是从军营中出来,处事比较大气,邻里之间从不计较。我父亲没有大男子主义的习气,有好吃的全家人在一起共同分享,当时大多数家庭是男主人单独吃小灶,妻子孩子眼巴巴的瞅着。

前几年和母亲唠嗑,她老人家说,找对象还得找有文化的,有文化的人和没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母亲对父亲是相当满意。何止是母亲满意呢?可以说父亲的学识、父亲的眼界、父亲的豁达,影响了我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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