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姑娘不戴花，哪有少年不驰马，牧小贰听着老孟头的话，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客栈看着来来往往的侠客，也梦想着仗剑天涯，快意江湖。为此求着杜荣帮忙削了一把木剑，就取材自客栈外的老槐树，还悄悄偷了老板娘衣服上的流苏，做成剑穗，学着城里练把式的先生挽起了剑花，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练剑，找明秋比武，每次都是被揍得鼻青脸肿，也不气馁。后自觉剑术小成，辞别老板娘，准备入江湖历练，行侠仗义，不料不出半月，便饿的两眼放光，灰头土脸地回到客栈，如果不是城南田爷爷接济，估计都不能活着走回客栈。后为感谢田爷爷救命之恩，每到农忙季节都会向老板娘告假，帮着做几天农活。
自此之后，这件事之后便成了大家的笑柄，牧小贰也再没提过练武、闯荡江湖的事，如今竟有人想收他做徒弟，不管老孟头实力如何，牧小贰也难免心喜，可一想到老板娘，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跟你去龙虎山怎么也要半年时间，客栈还需要人，我不去。”
明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一句：“哟，牧大侠，当天下第一的机会都不想要啊，去嘛，客栈有我们呢，垮不了。”说完盯着老孟头看了又看。
牧小贰咧了咧嘴，强调道：“不去。”
明秋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走进内厨。
老孟头看着牧小贰憨憨的样子，向他招了招手。
“过来，坐。”
牧小贰蹑手蹑脚走到桌边，老孟头看着难受，一把把牧小贰按到凳子上。
“真不去？”
“不去。”
“我这次去龙虎山打架，来回的确需要半年时间，这样吧，等我打完架回来，再收你做徒弟，到时候可不许不答应。”
“真的？”牧小贰投来期盼的目光。
“当然是真的，我老孟说话什么时候变过。”
“话说老孟，你真的是剑道天才啊？我咋不信呢。”
老孟头指了指立在桌边的剑状物体，说到：“知道这是什么不？”
牧小贰盯着看了一阵，除了看出用布包着的，其它啥也看不明白。
“不知道。”
“重剑无锋”，说完双手抱胸，一脸得意。
牧小贰想了想，问道 ：“是啥？”
老孟头一个趔趄，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盯着牧小贰，唏嘘道：“你天天就只知道端盘子是吧，怎么啥也不知道。”
牧小贰嘿嘿一笑。
“这样，准徒弟，之前有没有学过一招半式，给为师耍耍。”
“我会挽剑花。”牧小贰认真回答道。
“挽剑花有个屁用啊，绣花手段，中看不中用，还有没有？”
“没了，嘿嘿。”牧小贰再次报以傻笑。
“行~吧，运气不错，还被我捡了个小白，看来是天意，让我天下无敌的剑术有了传承。”
老孟头说着，倒了两碗酒，将一碗推到了牧小贰面前。
牧小贰摇了摇头，将碗推回，说道：“不会。”
老孟头斜睨了一眼，一饮而尽。
“这天下武功分为两路，内功与外功，内功重气，外功重势。气，为天地灵气，内功修行者采天地之灵气，化为己用。内功修行又主要分为三个流派，第一类内功修行者需于每日清晨旭日东升之时采天地灵气，藏于丹田，化为自身真气，周天运转，此类修行以青城山与峨眉山为首。起初，青城山道士最早为求长生之法，真气运转周天，改善经络、血肉、骨骼，以达延年益寿。在后汉三国时期，被世人称为妖道的诸葛亮与其妻黄月英于成都创立武侯派，在青城山养气之法的基础上，结合先天八卦，创出武侯奇门遁甲之术。此术以法剑为阵眼，起先天八卦阵，在阵内，持阵者根据周围环境，通过真气外放引导，可随意更改卦象，定天地秩序，现在青城山修道者多以此法对敌。相比青城山的真气外放，峨眉山修行者更注重真气在体内的运转，峨眉山多灵物，武学创始人白眉道人当年观山中猿猴的生活习性，动作姿态，创编了峨眉通臂拳和猿公剑法。后人模仿山中鸟兽鱼虫，改变自身运气方式，发挥万物所长。峨眉身法自成一脉，以灵动，飘逸著称，又拥有极强的隐匿手段，独到的暗器手法。因其功法特性，峨眉山多女弟子，使一手峨眉分水刺、暗器玉女针，杀人于无形，往往让人防不胜防。”
老孟头看牧小贰听得入神，喝了口酒，继续说道。
“第二类修行者主张气假于物，孕物有灵，化而为宝，如长白山枯剑冢，龙虎山天师道。枯剑冢修行者虽然也需每日采气，但并不沉于丹田，乃是以真气养剑。枯剑冢是家族门派，复姓欧阳，传说是上古铸剑大师欧冶子的后人，枯剑冢中有一个葬剑山，是历代族人所锻造的名剑堆积而成，欧阳家有修行资质的弟子需在十岁以前在葬剑山中寻得一把宝剑，终生饲养，欧阳家养剑大成者甚至能达到剑随意动的境界。龙虎山天师道修行者则无需采气，他们一生钻研符箓炼丹之道，用于在物体上篆刻符箓印记，用符箓聚集天地灵气，龙虎山道士多用符剑、符纸与灵宝对敌。天师道炼丹术也是以丹砂为媒介，采纳天地灵气，炼制出具有各类功效的丹药，如改善筋骨、增强气血、救死扶伤等。至于第三类嘛，主要是尝试和天地秩序对话，当今世上唯有吐蕃那烂陀寺与南诏仙衣教修行此法。吐蕃那烂陀寺的和尚在学了基础佛理之后便会行走于世间，经受世人所经受的苦难，大部分和尚在这场苦修中沉寂，也有和尚在此过程中顿悟，成为活佛。传说那烂陀寺的活佛讲经，言出法随，自成一方天地。南诏仙衣教弟子则是从小与蛇虫鼠蚁，飞禽走兽生活在一起，尝试与他们沟通，成为伙伴。和仙衣教弟子作战需小心身边所有活物，它们或许都是你的敌人。”
“哇，都这么厉害，那老孟你练的是啥。”
看着牧小贰痴痴的眼神，老孟头愈加骄傲了起来。
“我练的是外家功夫，外家功夫讲究锻体和招式。锻体是指利用外力来磨练体魄，外功修炼者擅长近战对敌，如果没有强劲的体魄，对战时承受不住对手的威势，很快就会败北。说到锻体不得不提天下第一古刹少林寺，普通人修炼少林易筋经可换骨洗髓，和硬气功金钟罩铁布衫配合修炼，练至大成可刀枪不入，据说少林武僧个个铜皮铁骨，使一手齐眉棍，招式大开大合，快若奔雷，稳如五岳。其余武林门派基本都重于武功招式，如龙门镖局的龙焱抢，聚贤庄庄主唐淮的佑朴刀等，都能在战斗时使出出人意料的招式。对了，还有丐帮的打狗棒法，丐帮帮主邱名山自创沾衣十八跌，据说是在醉酒时偶然领悟，与峨眉身法不同，沾衣十八跌讲究顺势而为，四两拨千斤，以巧制拙，抓住对手稍纵即逝的破绽，一招制敌。”
“那内功和外功谁更厉害啊？”牧小贰不解。
“这个，我也不知道，外功像石头，内功像风，风大能卷起满天飞石，如果是巨石，一般的风也是撼动不了的。所以，到底谁更厉害，江湖也没有定论，还是得看个人修为如何。”
说完老孟头指了指重剑无锋，对牧小贰说到：“拿起来。”
牧小贰走近剑前，双手握住看着像剑柄的地方，用力一扯，企图将重剑扯离桌边，发现重剑纹丝不动。牧小贰松开双手，用力甩了甩，重新摆好架势，继续用力，重剑依然纹丝不动，然后向老孟头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老孟头“哈哈”一笑，单手握住剑柄，右腿往前一跨，重剑顺着桌檐滑落到腿上，然后老孟头右手用力向下一按，剑尖脱地而起，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无锋剑就被老孟头扛在了肩上。然后偏头对牧小贰说道：“看懂了吗？这，就是剑招。”
牧小贰若有所思，不明白老孟头想说啥，但是能轻而易举就拿起了无锋剑，应该很厉害吧，牧小贰开始对老孟头吹的牛将信将疑。
“老孟，你说你三十岁就名扬天下了，那干嘛还要去龙虎山。”
老孟把无锋剑放好，说道：“当年我游历江湖，搜寻天下剑谱，立志创出世上最强一剑，行至龙虎山被一道士拦了去路，这道士和我打赌，如果我在天黑之前不能到龙虎山山顶，就留在龙虎山当道士，如果能到山顶，他就还俗。那时我年轻气盛，觉得有趣，就答应了这场赌约，谁知这无良道士早就在路上用符箓刻下阵法，我在上山的路上被困了三天三夜，最后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求着无良道士放了我。之后虽然知道是被坑了，可剑心终究受到了影响，在玉门关这些年略有所悟，趁着罗天大醮，准备去龙虎山教训教训那臭道士。”
“呵呵，那你是真够傻的。”
老孟头今天很开心，喝了满满一坛酒，想着自己马上也要收徒了，以后在江湖中也算是有自己的师门，不再是孤家寡人了。这次去龙虎山打架可得打得漂亮，以后好给徒弟长长脸。喝的有点多，今晚就和这准徒弟睡吧。
“老板娘，你听没听说过重剑无锋”饭桌上，牧小贰问道。
“知道，怎么了？”
“今天，老孟头说他带的那个武器就叫无锋。”
老板娘头也没抬，自顾自得吃饭?从众多吧唧声中蹦出一句“哦。”
“今天老孟头说从龙虎山回来后，收我做徒弟，老板娘，老孟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您知道不。”
老板娘瞟了瞟明秋，明秋无奈放下碗筷。
“十几年前，长白山枯剑冢来了个姓孟的年轻剑客，一刻钟不到就闯过了吴越剑阵，闯过剑阵的江湖人可在葬剑山随意挑选一柄名剑，可当时这位年轻剑客并未取走名剑，而是拿走了一柄并未成型的剑胎，这剑胎传说是枯剑冢一位老祖于火山之中偶然寻得，入火不化，当时所有人都拿它都没办法，就将它随意丢在葬剑山中，没有人管。从那之后江湖就多了一名无锋剑客，传闻此人喜好收集剑谱，对敌从无败绩，可几年后不知怎的，突然销声匿迹了，无人知其下落，慢慢地，也就逐渐被江湖所遗忘。”明秋说完还不忘瞥了一眼牧小贰。
饭后收拾完桌子，关好门窗，灭了灯火，牧小贰走进后院，屋内早已鼾声如雷，徐先生好似不受影响，依旧埋头写字，不知在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