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我从从容容、风风光光被分配到了局机关。
也破天荒的,只身从南国的一个小镇,来到了一个喧闹的省会城市。
和她的相识也纯属偶然。
因为局机关及其下属公司共同成立了“局机关共青团委”,我任团支部书记,她是下属公司的分部书记,算是我的“部下”。
而我仅仅知道她与我同龄,少月份而已;却比我早一年毕业,只是分配在下属公司。
我与她工作性质相同,从这个角度来说,她是我业务上的“师傅”。
初次见面,是在机关团支部成立的大会上。相关领导出席讲话后,我做了发言,而她也代表下属分公司团支部书记做了发言。
当我看着她款款而上,从台下走到台上时,那一瞬间,我屏住了呼吸,我的心在悸动……
她高挑雅致,面容端庄,清新不俗,合体的着装,勾勒出天赐的山峦叠翠。
我当时的脑子就闪出:“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诗句来。
尤其是她发完言,款款而下,准备回座时,我已听不清掌声了……
眼睛就偷偷地盯着,她那乌黑亮丽、几乎齐腰的长发。
没有做任何的修饰,自然垂着;发稍处,就用纯白的手绢系着。
随着韵动的身姿,白手绢也象只小兔似的,在她那要命的腰线之间,轻轻地、左左右右、浅浅地蹿动着……
庆祝会散后,团支部小聚,她坐在我的对面。
我看她“眉目似远山,明眸含春水”,交流中,努力掩饰着怔怔的心,词不达意地隐藏着窘迫的神情……
当晚,脑海里挥不去,抹不掉她的身影;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煎熬。
“部下”和“师傅”的关系,在那个有些腼腆的年代,似乎就是最好的见面的借口。
每次相见,彼此都有:“见之则喜,触之则悦"的妙不可言的感受。
我与她工作默契,相得益彰,把局机关团委的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后又双叒叕地被评为优秀团干部,并出席省直机关团委的表彰大会。
骑着好不容易买的“凤凰牌”自行车,搭着她这个美丽的“凤凰”,心情真是美不胜收。
一路上有着“春风得意马蹄疾”的舒坦,也有着“一日看尽長安花”的喜悦。
后来机关公开招考优秀年轻人,以充实机关。我想,但未来得及告诉她时,她却悄然来到机关报了名,并悄悄潜入办公室告诉我:“以后就可以在一起工作了。”
她眉目传神,眼角含笑,又一阵风似得飘走了。留下了宛若春蜜的花香,甜在心头,也弥漫在身边。
一天,看到张榜公布的录取名单,赫然有她。我差点将从食堂里,刚刚打好的饭菜脱手,心砰砰跳得厉害,好一阵子,都难以平复……
已至初秋,看着被录取的人,都陆陆续续来机关上班了,唯独没有她,心里面百思不得其解……
只好拋开羞涩与难为情,直接到公司去找到她。
正好遇见她的一个,曾听她说起过的一个好姐妹。我才知道了一切。
原来,她的母亲是另一机关里的厅官,本来对她,就有很好的安排。
可她偏偏要靠自己的本事读书,上大学,选择自己喜欢的路来走。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尽管有颜值,却偏偏靠本事来吃饭的人”。
她正准备来机关上班时,却恰逢她母亲高升,要调到另一个城市去工作。
她是家中掌上明珠,怎么可能放她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孤独地生活呢?
她百般争取,但却无济于事。
得知她要走的那天,我早早来到了候机大厅。
“有约不来过夜半”,萧萧秋瑟中,不知过了多久,才看到她熟悉的身影。
一袭天蓝的大衣,熨贴着她欣长的身材;一条粉色的丝巾,宛若一道彩霞绕着她的脖子;随身的小提箱,似乎很沉重;她的步履有些迟缓,时不时四周望望……
我迎上前,轻轻地叫一声她的小名。
她蓦然回头,仅几个月的时间,红润的脸消瘦了太多;泪眼婆娑,花落垂怜。
她紧紧拥抱着我,嘤嘤而啜,兰香含曲;我第一次紧紧地,搂着她柔柔的身,嗅着她氤氤的香,抚慰着她憾憾的爱……
她附耳说:“谢谢你!忘了我吧!”
我来不及说什么,她便挣脱我的拥抱,慢慢地消失在安检处……
我想说很多,却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她的心意。那粉色的丝巾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留给她的礼物。
随着飞机的轰鸣,我仰望着空中,那闪烁的航灯,禁不住泪水盈盈……
平日里,跟你,我可以声情并茂讲解历史故事,却不敢去吻你的红唇;我可以和你伏案疾书工作方案,却不敢去握你的芊手;我可以和你并肩而行,却不敢去揽你的纤腰……
这个秋的夜晚,感觉特别冷。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在省城举目无亲,独自漂伶的我,连同我爱的她,在纷繁的大社会里,我们都是一枚漂泊的叶,无处可以安身立命……
随着改革大潮地涌来,机构的改制渐次展开,我成了机关单位里第一批,勇敢下海的人,经过十多年“隐姓埋名”似的奋斗,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片天空。
每逢夜阑人静时,心便为她深深祝福。
初春,还有些料峭,但阳光却挣脱了羁绊,露出了笑脸。
带着小儿来到家附近的公园,忽然,从侧面跑过来一个花似的小女孩,脖子上系着粉色的丝巾,我正眼熟这丝巾,随后,又传来一个、一个熟悉的声音……
世界虽无奈,却也太小,原来我住公园东面的小区,她住公园西头的小区……
我和她之间没有陌生,但彼此都有了寄托,越发成熟、平静、而随和。
她依然秀丽,过去的她,象山涧小溪般清纯;现在的她,有了散文般的隽永丰韵。
她说头几年还回来找过我,而我那时,孑然一身,已在四处奔波,自然无从得知我的去向。
她还说,她母亲退休了,她又随母亲回到了省城。
巧合的是,她女儿跟小儿又是同龄,又只是少月份而已。
冥冥之中,我与她有缘,但又错过了,可贵的是双方都没有错。
在与她的交谈中,两个小孩,早就毫无生疏之感地玩在了一起。
临别时,礼节性的握了握手,我发现她的手柔柔的,但却很温暖。
不像那个临别的初秋,手柔柔的,但却凉凉的。
彼此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因为心里知道:年轻时拥有的最美爱情,虽然没有结果,但却成为了彼此最美好的回忆,这也我与她之间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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