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力老师》（二）

到我小学毕业，乡里的联中并没有按我的意愿关门；我行将跨入这所联中。我虽然老大不乐意，而一心向往去镇上的中学，但父母既是老实的农民，在现实社会里，他们两眼漆黑，根本没有路子去做这种转学的事，或者竟是：连想都不敢想。所以，在我一面，也就只好默认了联中。

联中设在外祖父他们的村庄，偏于村庄的最西面。它的东面，紧挨着一条乡道，南面是田野，中间贯穿着一条河流。是一座闹中取静的大院，通身围有围墙。大院里，北面是小学部，有五六间平房，比较整饬；南面，我们的初中部，却只有三间狭陋而老旧的平房，感觉有点寒伧。只院子里——紧挨着初中部——有一株古老的银杏，据说已经有八百多年，老干虬枝，要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却实在很有些绵邈和神异了……

但我那时的心思只在学习上，且虽然进了联中，心情郁闷，但想到有自力老师在，多少有些安慰，并且决心要奋发向上。

到我去联中报到的那天，自力老师也来了——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自力老师。他颀长的个子，一张国字脸，带着一幅近视眼镜；他像极了英语课本上，用于描述单词“teacher”的速写画。但他不苟言笑，给人以一种作为老师的威严。

那天，从他自己的介绍中，我们得知，他是联中的负责人，并且教我们英语。这本在我的意料之中。

然而，到正式上课那天，自力老师却没有来。另两位任课老师，一位姓周，教我们语文；另一位也同自力老师一样姓黄，教我们数学。然后，教语文的周老师走进教室来，他传达了上面的意思：自力老师被调去了镇上的中学；已不再担任英语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