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理性可以分为两种类型,分别是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工具理性的作用就是找到完成一件事情最有效的方法。社会价值考虑意义和价值就属于价值理性的范畴。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最大的差别就是工具理性有最优答案,而价值理性没有标准答案。
中国提出的共同富裕,以人民为中心,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些概念,似乎都很虚无缥缈,但它其实并不是喊口号,而是试图重新理清价值理性的标尺,就是为了终结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而出现的价值观混乱的局面。价值理性是无法默认统一的,因为它永远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所以在这个层面上,整个社会必须有人为设定的价值标准,并且强有力的贯彻。当然实现这种价值统一的过程不见得一定是通过顶层设计来完成,它也可以是自由竞争的环境里通过对抗辩论最终实现妥协,比如西方的议会制也可以实现这一点。不过相比而言,东方国家在辩论和对抗文化上并没有很好的传统,所以自上而下很可能就是中国今天最好的办法了。
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通俗解释:每一个自洽的数学系统自身都存在无法被自证的部分。就是任何事物都包含了对它自己的否定,而这种否定本身也是一件事物,所以它必然也包含对自己的否定,从你这种否定内部又包含另一个否定,这种循环可以无限套娃。人类有一种高级的认知行为就是元认知,元认知可以用来认知人类自身的活动,然后你的认知又可以被另外一个元认知来认知,而这两个元认知又可以被更高级的元认知继续认知,这是无限循环。而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就从侧面说明了这种人类通过身意识不断自我反思,发展到最后有可能存在一个永远无法触达的盲区。
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也可以看成是人类意识永远不可能完美的认识这个世界的一种数学证明。如果我们想要理解某一个维度上的信息的全貌,仅凭同一个维度的认知水平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我们只有跳出画外,看到整个画的全局,才能够看清楚整个系统的全貌。只有跳出维度之外才能够解决维度之内的问题。同一层面的问题不可能在一层面得到解决,只有高一级的层面才能够解决。了解了这一点,对我们最大的启发就是,明白了我们为什么需要更高层级的认知水平,需要提升自己的抽象能力,读一些涉及基础学科而且远离日常生活的书籍。因为很多人生难题出现的时候,如果我们只拥有跟这个难题同一水平的认知,就永远解决不了。这个时候,我们从更高维度上看,就能够看清很多看似诡异,实则真实的世界真相。当然这种所谓的真相,也必然包含了对它自身的否定,随着我们在更高的维度解决了这个问题,新的一个层面的矛盾又会酝酿出来,直到我们又被迫继续升级,这个过程永不停止。所以辩证法又告诉我们,反过来看,有的时候搁置问题也是一种高明的人生哲学。
人类的自我这个概念非常神奇,是一个怪圈,怪就怪在它不只是一个被动的概念结合体,它更加是一个能够主动认识自己的实体,这就形成了我们上面提到那个自指的现象,也就是说自我能够意识到“自我”这个概念的存在。这样一来,如果像佛法说的那样,“自我”本身是不存在的,意识到这种不存在的那个“自我”他又是怎么来的呢?神奇的套娃又开始……所以“自我”的概念即空又非空。当我们努力去理解自我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失败了。这也符合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几千年前老子就说过,道可道非常道,也符合这个道理。所以,我们的老祖宗早就认识到这一点了,只不过今天我们可以从数学上得到的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思考终极哲学最终必然陷入困境这个事实。这样一来,人生终极命题的思考或许终将失败,我们对哲学的理解也基本上实现了一个闭环。
能力驱动成功,但是当能力无法被衡量时,社会网络驱动成功。这句话包含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在很多领域,实力的确和成就有很大的关系,通常来说这些领域都是个人能力和最终产品高度绑定,而且这个产出又可以被精确测量的领域。第二层意思,当产出被嵌入到一个大型网络里,而且结果非常不容易被衡量,这种现象成就就不见得与实力高度相关了,这种情况下社会网络就成为最大的决定因素。
这个对我们的启发是,选择职业的时候,评估自己的天赋和资源很重要,如果想要从事金融类,艺术类的职业,那么它产出的特性就决定了校友的关系和家族背景等社会网络的加持比自身的绝对能力更重要。而如果在人脉网络上天生就不那么强,那么选择那些产出结果更可以衡量,更依赖于自己的绝对能力的职业,更容易出人头地。从这个角度我们可以解释为什么类似运动员,工程师,销售岗位还有自媒体这类工作会更容易成为毫无背景的人最容易逆袭的领域。
初始成功×社会适应度=未来成功。 成功才是成功之母,失败他只是成功他爸的前女友,在真实世界里面那些已经取得过一些公认成就的人,无论他们真实实力到底如何,总是会吸引到更多的成功,这在网络科学里面被称为优先链接。古往今来,很多人类很多人类格言都曾经描述过这种现象,比如老子说,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比如《新约马太福音》里面写到: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这句话后来被社会学家罗伯特莫顿总结为众所周知的马太效应。
社会适应度并不完全等同于能力,尽管它跟能力有很高的相关性,理解这个词借助创业领域的一个流行词,也就是产品市场契合这个概念,它的意思是当一个产品提供了价值,刚好满足市场的需求,那么产品价值和市场需求中间的交集就是产品市场契合点,而这个契合点越大,社会适应度就越高。
总体而言,如果持续足够的时间,社会适应度肯定是决定成功最重要的因素。但是初始成功之所以也很重要,是因为足够长的时间,它只是个理想情况,大多数情况如果在最初的几个阶段连续遭遇失败,那么参与者就会放弃,所以初始的成功才显得很宝贵。
第一性原理。最早提出第一性原理的是亚里士多德,他把它定义为,认知事物的第一基础。法国哲学家迪卡尔将其描述为:系统性的怀疑你可能怀疑的一切事物,直到你获得无可置疑的真相。
路径依赖,意思是我们以前做的事情就决定了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比如我们今天键盘的布局,其实早年发明出来的时候,就是专门为了降低打字速度,目的是为了防止原始打字机的机械按键卡住。但是你想,到了今天机械按键卡住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但这个布局还是保留下来,因为如果我们放弃这个布局,那么所有人就得重新去学打字,这个迁移成本太高了。这就叫做路径依赖。这意味着我们生活中很多默认的习俗和制度都未必是最好的设计,他们可能只是路径依赖不断演化的结果。去改变这种默认习俗的代价可能会非常大。所以很多时候尽管现状漏洞百出,但是我们就是很难改变。这种情况下,即使你明白第一性原理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那么第一性原理在什么情况下能发挥作用呢?通常在一个国家或者一个行业面临底层重构,需要从0~1的情况下,最适合使用第一性原理。
那么今天我们为什么要讲第一性原理呢?是因为未来的几十年中国正在从规模驱动转向创新驱动,我们需要从零开始补产业短板,比如说制造光刻机,自研操作系统,布局碳中和,研发属于自己的工业软件,等等。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做出大量中国自己的创新,这意味着这一届的年轻人会比前几届年轻人身上更多的掌握第一性原理的思考方法。尽管这种思考方法本身非常反人性,因为遗传基因决定我们喜欢随大流,毕竟人类部落运动必须保持行动一致,被部落排斥意味着生命危险。所以坚持独立思考,质疑既定的游戏规则,通常会激活大脑的杏仁核,激发人类与生俱来的恐惧感。而为了避免这种痛苦,我们在年轻的时候通常会一边对外宣称自己是独立思考,另一边却在不自觉地遵从身边大多数同龄人都认同的事情。所以今天即便你对第一性原理深以为然,也可能仍然很难在生活中去实践。
任何一种深刻的哲学思想最终能够融入我们生活中,都是因为我们自身的境遇反复的与他们产生交集,最后才能形成一个结果。而这一切的第一步就是种下一个种子。哲学没什么用,就是希望能给大家种一下种子,也许某一天某些境遇触发之下,多年前的种子会生根发芽,改变我们的生活,甚至改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