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丽塔呀——读《洛丽塔》

“洛丽塔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同时也是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丽—塔；舌尖得由上腭向下移动三次，到第三次再轻轻贴在牙齿上：洛—丽—塔。”——这是一个精神病人、一个杀人罪犯从嘴边情不自禁溢出的呓语。

如果说在最初的相遇与两年的相处过程中，亨伯特对洛丽塔的感情是疯狂的痴迷与占有欲，那当他三年后见到那个苍白、憔悴、衰败、枯叶一样、不再是“性感少女”的洛丽塔的那一刻，他就真正地爱上了洛丽塔。只要洛丽塔愿意跟他走，他就愿意放弃一切，卑微地匍匐在他的君主面前。

但是洛丽塔哪里愿意和他一起走呢？恨他都来不及啊。

然而最后爱上了又怎样呢？假若亨伯特一开始就对洛丽塔抱有尊重、怜惜与爱意，又哪里会有之后的颠沛流离？

一个女孩子在最美好天真的时候遇上了一个恶魔，从此有了最不正常的家庭，最不正常的人生。她认识亨伯特的时候才十二岁，还是个叛逆纯真的孩子，对于情爱懵懵懂懂。她由母亲带大，生命中缺少父亲这个角色，于是她可能对成熟男人有一种奇异的向往。她对亨伯特有好感吗？在她离开家之前和亨伯特的动情一吻，在“着魔的猎人”里那个晚上她天真妩媚勾引人的眼神，大概是有好感的。可是那只是个女孩对于情欲青涩懵懂的表现，对自己想要战胜母亲赢得这个老男人疼爱的一种较劲，那并不是真正的爱。

亨伯特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诱奸了她。不仅仅是诱奸，他还利用自己监护人的身份，将洛丽塔囚禁在自己身边，满足自己的情欲。欲壑难填，他不允许洛丽塔和男生走得太近，不允许洛丽塔有任何瞒着他的事情，他要洛丽塔成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物品。可是一个人哪里能只是另一个人的所有物，每个人都拥有独立的人格，是独立的自我，更何况是对于洛丽塔那样曾经张扬骄傲的小姑娘。

曾经的好感早就在一次次交媾中化成了厌恶，无尽的黑夜滋生的是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种日子的恐惧……她还小，也许机灵，但不够聪明。她不知道自己离开亨伯特之后怎么生存下去，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生存下去。所以她不敢去死，所以当她发现奎尔蒂向她伸出双手之后，她欣喜若狂，把成倍的情感投放在这样一个男人的身上。

试想一下，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因为忍受不了与继父的畸形的关系，想要从继父身边逃脱。恰恰在这个时候，自己一直崇拜的剧作家对自己伸出了援手，那自然是以为见到了希望。可是当小姑娘真正和剧作家在一起，她发现自己不能够认同剧作家的性观念，于是被剧作家轰出来。万幸的是，剧作家没有禁锢她——尽管他有能力这么做。小姑娘于是一个人流浪，她自小衣食无忧，不知生活困苦，却被迫在小小年纪就开始流浪的生活。最终她在十七岁的时候怀孕，还和丈夫一起欠下了一笔债，生活困苦。

十七岁这个年纪，我还在读高二，不知生活愁苦、社会险恶。

在书里，亨伯特最后一次见到洛丽塔的时候。洛丽塔说，奎尔蒂是她唯一为之疯魔的男人。亨伯特问洛丽塔，那他呢？洛丽塔要他别再犯傻，只姑且承认他是一个好父亲。看起来过去的一切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烟消云散，但哪里有那么简单？那些被逼迫的性事、被禁锢在一个人身边的恐惧无助、为了生存所受的苦楚，哪里能那么容易过去呢？

更别说她才十七岁。

她就像一朵被迫提前绽放的花，被催生成熟，由于早早地消耗了精力，失了灵气，快速地枯败衰老。

倘若没有亨伯特，洛是不是仍旧是那个爱和母亲拌嘴的小姑娘？是不是仍然有正常的家庭？会不会有更美好的未来？谁知道呢——但不管是哪一种，对洛丽塔而言，都是比现在更好的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