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二九六)

晚上,灶屋里。我坐在火炉边上,时不时地往火堆添加点柴。她们祖孙两个,围着灶台,在煎着蒿叶粑粑。生的和了蒿叶的粉团,是小的带来的,算是给老的生日的一份礼物。糯米粉里掺了小的自己从山里摘来的蒿叶和蒲公英花。要是好吃的话,来年清明,她说去山里摘更多的花。

老的手持锅铲,在照顾着锅里的粑粑。小的用双手将一小团放在手心,先搓成团子,再压扁成饼状。老的说可以弄厚一些。小的说要弄薄一点,好吃。我插嘴一句:人多,口味杂,有人喜欢厚的,有人喜欢薄的。老人家又说一句:厚就厚一点,薄就薄一点,都可以的。说的正是。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把粑粑煎好,是因为生的粉子已经解冻了,等到明早再煎,怕会变了味。厨房里,暂时只有老人有空,没人愿意领下煎粑粑的活。我正要自告奋勇,站了起来。小的已经从外面进来了,她是最佳的人选。见到她来到灶边,我知道没自己的事了,就又坐了下来。

等到全部煎完了,小的自己尝了一个。老的让我也尝一个,我说好的,现在还烫,等凉一点再说。老的也尝了一个,别的人也有来尝味。有人说留在锅里被火焙得有些硬脆的,会好吃一些。听她的,我去取了一双筷子,夹上一块。咬一口,味道挺好,还有一些烫,不管啦,继续。

几个小朋友,先前晚饭没怎么好好吃的,这会上前一个,最小的那个,过来要了一块。她来到灶边的时候,双手张开了一张纸巾,让我夹一块,她用纸巾夹住,出去了。过了一小会,她重又进来,有些不好受的表情,让给她一个小碗。取一个小碗出来,她把手里的那块粑粑放下。

可以想见,是那粑粑的烫手,让她觉到有些不好受。前后来了另一个比她大的女孩,前后来了另一个更大些的女孩,每个人手里有一个碗,每个碗里有一块粑粑,每个人的手里有一双筷子,边吃边玩。我已经吃掉了手里的那块,我又去锅里夹了另一块,在两个大点的女孩下手前。

在去到灶火边上之前,我先跟小的和她爸去了她爸的屋子参观了一些,是她那口子开车。那屋子在一条小河的边上,那屋子的大门正对着那条小河。搞不清楚是什么方位,猜门市朝北开的。她两口子,用手机来探测,发现:大门正对着北面开。那屋子建的方方正正,方位测过的。

堂屋里,摆了三个瓷板画像。最左边的女子,是我最熟悉的,我的一个姐姐,她妈妈。问问,她爸爸说中间是他的父亲,右边的是他的母亲。天已经黑了,我们要走了,他坐在那里,希望我们再坐坐。开他玩笑:你是不是要等你的母鸡生多两只蛋,好让女儿她们带多点走。他笑笑。

说是要对分成两半,其中一半归我带走。赶紧举手,不要当我存在,我退出到大门外。她跟出来,说多一下,像是怕我先前没听清楚:我爸让你带走一半鸡蛋。谢过,不用这么客气。鸡蛋拎在了一个袋子里,她的手里,他送出来。笑着跟我打个招呼:下次来耍。笑着回他:会的。

那屋子的边上有一座桥,过了桥,那儿有一所小学,是她读书的地方,在走一点,那儿有一栋村委的楼房。有一些人,正往那个院子里,想来是参加里面的什么社团活动。毫无疑问,我已经记下了那屋子的方位;下次就是我自己走来,我可以肯定我自己找到那所屋子,找到他的。

我们在来的车上,已经约好了,下次我有时间。我先走到他的住处,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沿着小河边上,一起往上,走到那小河的尽头,再折返回来,回到他的住处,然后我继续往回走。那小河的尽头,是我以前就想到要去走到的,这一次是碰巧和他一起走了一程有一程,约上。

老的生日,在昨日雨天明日雨天之间的今日晴天。他说这是老人家的福气。那会,听到他说他要回去了,手指一个方向,问他是不是哪个方向,他点头说是。我说正好,我要去奶奶的坟上,可以和他同走一段路。结果,他说他喜欢走路;他女婿让他留下来吃了点心,到时送他回去。

他说他这会陪我一起去走一走,等下会跟我一起回来。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路过一家卖纸钱之物的店铺,他大概熟的,建议我进去买。我说不急,到前面一点,我每次都是在那买的。他问我熟不熟那家。告他也熟也不熟,反正每次都是在那买,习惯了。他说那就还是那家。

走到那位子,有点傻眼,卷帘门是闭起的,前后打量,怕自己走错了地方。没错,就是它。扭头告诉他:人家没开门。正说着,那卷帘门在慢慢地往上升,走过去,已经开了大半,弯腰下去探头看看,里面一位妇人正往外走。店门大开,进去买了要买的。弄明白:这妇人和他认识。

往山里走去。来到了奶奶的坟边,他比我更清楚的是,奶奶的棺材下葬的地方。他是那天抬棺的人中的一个。他记得,我也记得的是那天碰上下大雨。好些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来,这一次他帮着把纸钱点燃,他指着地上,靠右的隆起一些的是奶奶的坟,靠左的平整一些的是爷爷的。

这一次,有他边上,仪式的过程,按照他说的做。鞭炮打完了,拜一拜。纸钱还有些温度,我们在边上等等,等到凉下来。下去,去到一户人家,坐一坐聊聊天,我父亲的同学、教过他语文的老师的家里。老人家说话本来就很风趣,这次有他陪在我身边,让我听到一些新的内容。

最有趣的是:老人家的儿子,跟我年龄相当的,在老人家住在儿子家的那会,总是会提议和敦促着老人家多点到下面的公园里去走一走,不要要坐着。有次,是一位九十大几的女长辈在晚辈陪同下,一起搭高铁去远处看另一位小九十的男长辈。儿子也去了,回来后提议老子学人家。

从老人家屋子出来,我们两个一路,绕一大圈,回到了我们出发的地方。喝一口水,歇息一阵,我们又出发,说好了在吃点心之前,再走个把小时。他带我走进了山里的小路。没有他领着,我独自绝对不会去走的那种。没有我在旁,虽然他过往熟悉,现如今不会想着去走的那种。

路过了一户人家,他本来打算绕开那人家走小路,我想要从哪人家边上的大路过。他和那家人打招呼,我也参和到其中,不聊不知道,一聊是一惊。先,因为坐在面前的老人,是自己的亲人的亲人;然后,是自己父亲的小学同班同学。提议他有时候,也到城里的小孩家里去住住。

他提到那时的老师,他背起那时老师教给他们的一篇爱家乡的山、爱家乡的水的文,他说出时是那么动人,我听着想到要把刚才他朗诵出的,给录音,我的借口是录下来,带给我父亲,让他听到。不了,老人家在对面笑着,他说你只要提起那个老师就好了。只好是尊敬不如从命。

我们告辞了意外撞上的这几个老人。我说真是太巧了,这一路走。他说这是一种幸运,我说这是你和我一起托今日过生日的这老人家的福气。后来,我想起还没给他留影,在他和别人聊天的时候,拍了一张,给他女儿留言:今天下午,你爸和我走了一路,在周边转悠。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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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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