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闷闷抬头看着天空云彩缓缓移过,这是今天从她头顶飘过的第二十块整。
“娘娘,娘娘”小侍女气喘吁吁的从院子拐角跑来:“太子殿下到了”
阿瑤一听是太子二字,立刻从门槛上站起身,三两步踏下玉阶,欣喜的迎接上前:“殿下到哪里了?”
“以到宫前楼门”
“快,快看看我的头发乱不乱”
“娘娘,头发一丝不乱”
“衣服呢,衣服可算妥当”
“华而不媚,衬您的身份”
“脸上呢,有没有东西”
“娘娘容颜冠绝后宫”
话到此时,太子已然立在面前,阿瑤立刻行礼:“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木承黑瞳上下打量着阿瑤,相较于大婚之夜的美艳无双,今日这副面容清濯,贵不可攀的模样,完全配得上太子妃之位。木承收回傻愣愣的目光,清了清喉咙:“起来吧”
阿瑤小心着问:“黄昏以至,不知殿下是否留下用膳”
“自然”木承应下,先行踏进正殿,阿瑤听到此,自然心中欢喜,连忙安排一番,紧跟着踏进殿内。
自新婚至今,太子已经有半月不曾来此,都说新婚燕尔,应当如胶似漆,但太子似乎繁忙的紧,也总不似曾经那般热情了。但听说太子这几日也不曾宿在其它侍妾那里,阿瑤心中才稍稍平和一些
“殿下这几日似乎很是忙碌”
“所以疏忽了你”太子大口吃着饭菜,早已猜中她的心思,更知道自己只能这样告诉她。他总不能说,虽然很喜欢她那这张脸,却被母亲警告:绝对不能让李振的女儿怀上孩子。
阿瑤并没有想到太子会这样回答,一时尴尬哑言,片刻才笑笑,算是缓解尴尬:“殿下百忙之中,仍旧不忘来看臣妾,臣妾以经心满意足”
心满意足?她倒好打发,自己可是正 好年纪,又无什么顽疾,日日面对佳人,能看不能动,此间心痒难耐谁能体会。本想躲过几日,却又被母后拎住耳朵警告,暂时也不可得罪李家,不可坏了大事。
木承偷瞄一眼阿瑶,擦了擦嘴,心中却思索着,与其在此干看却吃不着,还不如回去寻些其他乐子,于是长叹一声,站起身:“本宫该走了”
“殿下”阿瑤连忙站起身,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却只能连忙道歉:“臣妾言语冒失,还请殿下恕罪”
木承看着眼前的小绵羊,心中不免生怜,只恨这男女之间要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着实不易。木承上前拉起她:“起来吧”
“殿下……殿下今夜……”挽留他的话,阿瑤实在说不出口,但,新婚之夜太子喝的烂醉如泥,王后说是怕吓到自己,命侍从将太子扶进书房,根本不曾同房。
“殿下今夜仍有公务处理么?”
木承突然擒住她的下巴,魅惑而笑:“父王明日启程前往距山围猎,命本宫携太子妃一同前往,美人今夜好生休息,明日一早本宫再来接你”说完,径直出了宫门。留下阿瑶一脸惊讶,随后小脸涨满桃红。
…………
李振从炙热的火炉顶上拿开双手,心情早被炙烤的难受。如今耶律王封歧以死,若想找到曾与王后的私通之证恐怕已经没那么容易,虽然多年前,耶律王曾疯狂追求相府千金之事众所周知,但,仅凭如此,便要判决他们秽乱后宫、污浊王室血脉之罪,未免太过危言耸听。
李振知道,自己仅凭手中现有的证据,琉璃王一定会相信自己,但是,殿堂之上,面对百官和天下,他不能仅凭一双可能遗传父亲也可能遗传母亲的瞳孔作为证据,更不可能议论王后锁骨上所刺图案是何寓意。
“父亲还没有查到杀害爷爷的凶手么”
李振听到声音,猛地回身,是小棉立在门前,外面阴暗的天渲染了她的愁。她总是眉头紧锁,胆怯少语。这一点,很不像她母亲。
“还不确定,但,已经有了线索”他叹了口气,对小棉招招手:“进来吧孩子,顺便把暖帘放下来,外面很冷”
小棉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走进来,仿佛踩在针尖上,寻到最下首的位子,坐下身:“父亲会将坏人绳之以法吧”
“现在还缺证据”李振怕她还小,继续解释道:“没有证据,天下人就不能相信为父”
“阿末说父亲从不撒谎”
“有时也会,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会伤害别人的”
“警如我母亲是谁”小棉抬起头,两只手上使劲相互掐着指头上的肉:“我问遍府中的人,从没人见过我母亲,也从不见父亲提起她。可父亲不该告知我,我母亲是个贵族小姐,身份尊贵,更不该告诉我,你很珍爱她”
“的确如此,我从没有骗你”
“那为何,你不曾娶她”
“许多事你还小,不了解”李振不敢面对小棉的眼睛,那是一双漆黑如同深洞的瞳,让人充满好奇,又莫名心生惧怕。
“是因为夫人吗”
“小棉”李振皱紧眉头,他不愿意提起旧事,尤其是对这个孩子:“我爱你的母亲,永远都爱,如果她还活着,会永远生活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小棉沉默了,她看到懂了父亲眼中的疼痛和逃避,最后,她只能点点头,做着最后的请求: “至少应该有个牌位,永受李家祭拜”
“你说的对”李振垂下眼睛,但是她已经在我们的祠堂,只是现在无法带着小棉相认。若让有心人得知小棉特殊身世,恐怕又是一番血雨腥风。所以,有时候明明知道小棉处境尴尬,妻子有意打压,却只能选择视而不见。总之,只要小棉能够悄无声息的活着,才是万全之法。
“小棉,为父有些累,可以下次再谈吗”
“下次是什么时候”
“等你长大”
“我行过及笄礼,已经成人了”
“再等一年”
“明年今日?”
“好,到时,我会告知关于你母亲的全部”
小棉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去,却又想了想,停下来:“父亲,这对我来说不是无关紧要没有伤害的,所以您不能骗我”
李振点点头:“我保证”
小棉得到保证,也就离开了。李振当然瞧见一只小心翼翼躲藏的身影,于是清清嗓子,喊到:“若想在黑夜中隐藏就该穿与黑夜一样的衣服”
阿末看了看自己一身灰袍,借着月亮撒下的光,织衣里的银丝如同星光一般闪亮耀眼。她晦气的走进父亲书房,解下外袍,扔到地上:“二姐一定也发现了我”
“她心情不太好,你稍后记得照顾她”
“父亲为何不告知二姐身世,也好让她追悼先人聊表孝心”
“就是怕你们这般好事打探”李振宠溺的拧住阿末的鼻子,将她拽到火炉旁,笑的格外慈祥:“说吧,到此何事”
阿末吐了一下舌头,将手摊在火炉上方取暖:“我是担心大姐,二姐说,太子空有皮囊,实则草包一个,素来又好色风流,恐大姐所托非人。又想着姐姐已经有半月不曾回府,就想去看望姐姐是否安好”
“小棉,真的这样说?”
阿末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连忙解释:“二姐是真心关怀大姐的,并无诅咒之心”
李振竟不知平日里谨言慎行胆小如鼠的小棉,会有这样的见识。恍惚了一下,这才摇摇头:“或许,真让她说中了”
“怎么,那太子真的对大姐不好?”阿末一下子急的站起身,拔腿就要走,嘴中嚷着:“我找他去”
“站住,休要胡闹”李振这几日一直不曾休息好,心中火气无处宣泄,自然再受不得什么心烦。
李振对一家女眷,极少这般凶神恶煞,今日这般火气,还是第一次冲着阿末去,阿末虽然素来是野惯了的,却也知情晓理,太子纵然不好,却尚未闹出什么事情,又见父亲这般疾言厉色,明白自己方才太过冲动。只是一想到大姐此刻必然已经受了委屈,便心中愤慨,思量着将她重新接回府中才好。
李振叹息一声,放柔声音:“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你大姐,这会又着急为她做什么”
“不喜欢也是大姐”阿末嘟囔一声,差点落下泪来
李振心中稍有安慰,点点头:“此事,父亲会想办法”
“那我可以去看望姐姐么”
“明日我们将前往距山围猎,你不去么”
“真的?那就回来以后再看望大姐”阿末始终是孩子心性,一会功夫心情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阿瑤也会去,你们还可以一起骑射”
“大姐只喜欢刺绣和新衣。可以带上二姐”
李振弯下腰,认真的看着阿末:“小棉也从不喜欢这些,你不可以总让她做不喜欢的事”
“知道啦父亲”阿末搂住父亲脖子,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风一般消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