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森酋,你知道你在干嘛吗?!”
“嗯?在干嘛啊?”森有又干了一杯,继续倒酒。
“在颓废!”
“颓废,怎么,不行啊?我乐意,你待一边儿凉块去。”
当初是谁说的一杯就醉,现在却是几瓶没味。
任营丹无话可说,一起身经直走了,在出租车上兀自大哭。
五年前,任营丹和森酋第一次遇见。在公交车上,森酋坐着,任营丹在拥挤中站到了他旁边,当时营丹就觉得那男生侧脸好看,森酋一抬头把她的“偷窥”式花痴抓了个正着,可没等营丹脸红,就听森酋大声冲她喊:“哎,踩我脚了你……”森酋在营丹心中该留的第一映象全毁了,营丹真的脸红了,是因为愤恨,被一个小气的人当众不礼貌地呵斥。值颜?算鬼吧。
下了公交车,营丹一脸的不愉快,更让人不愉快的是,那个男生也跟着下车了。
“喂同学,看你书包。”
营丹才发现书包拉链不知怎么开着,疑惑地朝男孩望了望。
森酋递来一支阿尔卑斯,“不好意思啊,刚刚……“他的解释让营丹又开始脸发热,原来是公交车上有小偷,而当时的营丹只顾着傻缺似地走神儿。
营丹接过棒棒糖说了句谢谢,脑子里一团乱麻,也没多说什么就转回身去。
就这样,他们背朝背,各走各路,也没说再见,可之后好几天,营丹的脑海时不时就蹦出个人跳皮影戏,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第二次遇见,是在说出来都不一定有人会信的尴尬“剧情”里。文理分科后搬教室,任营丹看到一个眼熟的男生把桌子搬到了她的后一位,有同学叫他“森酋”。接下来,是森酋抬头间与任营丹尴尬的对视。没错,之前他们是陌生校友,现在是同班前后桌关系。
在一般人看来 ,任营丹是文静内向偏高冷的,森酋是高冷而讲义气的。两人话都不多,关于第一次遇见所发生的事,其实谁都记得,而谁也没提。
在快班,基本上全是学习积极分子,学习之外的事,云淡风清。任营丹与森酋之间,关系似乎比普通还要低一等。
一次班级活动,两人加了QQ好友,而聊天很少很客气,空间动态没设限却彼此从没点过赞。
直到有一次跟不同班的玩伴去校外吃饭,任营丹的心里才不再风平浪静。那次玩伴告诉营丹,她想去撩一个很帅的男孩子,是营丹班上的。营丹当然知道所谓的“阿森”就是森酋,却也知道作为朋友,免不了要答应把森酋的QQ号给玩伴,她没去想不答应的话结果会不会好点,却实在没想到她答应后的结果会那么差:一个星期后,森酋和她的好玩伴挂起了情头。
玩伴开始夸男朋友长,说男朋友短,营丹说嫌她烦,好朋友的关系就这样淡了。营丹发现,做孤岛才快活。
有次周末假,下暴雨,营丹一手撑伞一手提着凉鞋,忽然听到噼啪的雨声中传来一声“生日快乐”,面前出现了一只好看的手和一支阿尔卑斯,第一感应没出错,是森酋,过往某一幕熟悉的画面闪现,这次,营丹没接捧棒糖,只是说那种味道的糖她吃过了,她的生日是明天,不是今天,然后甩下一句谢谢,继续走自己的路。
森酋追上去,问:“为什么把我QQ删了?”
营丹原本就没以为他会注意到,却又莫名来气地说觉得情头看起来恶心,不喜欢挂情头的人,而且反正他们又不怎么联系。
营丹说完又准备往前走时,森酋直接挡在她前面,收了她的伞,鞋子碰到她白白的双脚,以共一把伞的名义跟她站得很近。森酋不甘示弱:“不是你把我的QQ给她的吗?这不都是你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营丹差点把头碰到森酋的肩上,打了个喷嚏想拿伞走人,可森酋就是霸着她的伞不放。
“你有病啊,你自己撑这么大一把伞还拿别人的干嘛?”
“你到底是有多讨厌我?” 森酋直勾勾望着营丹一直垂着的眸子。
营丹一把推开森酋, 在雨中跑跑停停,一路淋回寝室。
于是,营丹太病一场。于是,营丹误了艺考,想重考就得留级。
徘徊着是否要重走艺术那条路的那些天,营丹总是晚上很晚才睡得着,上午老想打瞌睡,作业本上的字都是画出来的,相对于后桌那个学霸,她就快颓废成老师都不想管的差生。
森酋并不知道营丹没来校的前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只大概知道她是去艺考了,也只注意到她赌气似的重新买了把全黑的伞。
高二快结束时,学校要求填理想大学,定下目标,营丹决定好好高考,无疑森酋要填北京大学 ,年级前100名都是被硬行要求的,她呢,愤笔填了“南京大学”。
有段时间,班上一个女同学向森酋请教作业很频繁,有时听到他们的对话,营丹会莫名失落一阵子。不知道是说者有意,还是听者有心:森酋最喜欢的大学竟然是南京大学。
5月20号, 刚好放周假,森酋往前桌的书包里放了一盒巧克力。
“无功不受碌,请拿回去。”营丹知道是谁放的。
“想考南大,你还得努把力。”
“你想多了, 我不喜欢南京这个城市。还有,不是成绩好长得好看就可以成为所有人心中的高高在上。你把我朋友甩了,她跟我绝交了,现在你若是想来撩我,对不起我不奉陪。”营丹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说了这些话。
“傻缺,你确定那种渣女也配做你朋友?我不过是让她早伤心早作罢,让她不要围着你转。”
“那我也没见你有多尊重我呀。”
“是你想多了,都懒得跟你扯,既然不喜欢南京,那我要你去北京!”
营丹愣了愣说:“好,巧克力一人一半,今后少来打扰我,考不上南大,怪你。”
森酋笑了,营丹见他一笑也莫名笑了。
毕业晚会上,森酋点了一首二次元的歌,其中一句歌词是:明明相互喜欢,却高冷地走来走去。
其实班上大多数人都在猜,出于对一场场没有开始却要结束的恋爱的好奇与惋惜,摆脱了高考压力的男生女生都开始怂恿,谁点了煽情的歌就得表白。
暗恋森酋的有几个,暗恋迎丹的也不少,可他俩,都没等到对方的告白。
不得不说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真心话大冒险一点也不冒险。
一夜狂欢后,各自散去,营丹正走到桥边,飘起小雨,一把绿色的伞出现在她头顶,陌生中有几份熟悉。
“这把伞在我房间里睡了一年多了,该还给你了。”森酋拍了下营丹的肩。
“送你了,我有洁癖。”
“送我?不如把这个也送我吧!”森酋从单肩包里拿出一张卷得好好的画卷。
“你又乱翻我书包啦?!”营丹想把画抢过来,却差点跟森酋撞个满怀,没办法,人矮一截,胳膊不过够长。
“画我的自拍照,侵犯我的肖像权,没收了。”森酋一副高冷而得意含笑的表情。
“哦。”营丹假装生气。
“考得怎样?有信心上南大吗?”
“有。你呢,往北?”
森酋轻呼口气,“再说吧”,他把视线放远,“你以后想干嘛?”
“游遍大江南北,吃遍时间美味。别问了,我是座孤岛,跟你不一样。”
“孤岛?”
“就是……不相信爱情,不喜欢人间词话。”
森酋听着只是嘴一撇笑了一下 。
两人在沉默中走过一大段环江路,看雾气在丁达尔效应下渐渐消去,太阳从大江的边际缓缓升起。
分别时,森酋问营丹是否有心仪的男孩,营丹说是,森酋便没再追问。
高考结果令人不知是喜是忧,营丹可以录取南大,而森酋的分数不够让他进北大。
这次徘徊得夜不能眠的,是森酋,是听家人的安排复读一年考北大,还是填报他校呢?
“对不起,您拔打的号码是空号……”营丹留的电话号,是假的。森酋开始慌了,习惯了某个人, 突然失去很可怕。
他一遍又一遍打开那幅落有营丹的艺术印章的画相来看,终于发现反页那一小排让他惊愕不已的铅笔字:“我喜欢的人应该叫李冰河”。
原来,不是一场又一场误会,而是自作多情了。森酋撕毁了画中的自己,决心复读。
汤都饱和了再熬汤渣有什么用,知识点都学过了再花一年时间去磨哪来的心情?二次高考,不知是失利还是天意,森酋终究没能去北大,去了南京大学。
大一,他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英语过级失利,球队败阵....一次又一次负了众望的他,一次又一次审问自己为什么要来南大,为什么还希望遇见那个“背叛”了自己的人?
痛苦堆积到他不能承受的时候,他终于扑捉到营丹的踪影。
“森酋,你知道你在干嘛吗?“对面坐下一个女生问他。
“嗯?在干嘛?"森酋在西餐厅喝酒,头也不抬,不专心地搭话。
“在颓废!”
“颓废,怎么,不行啊?我乐意,你待一边儿凉块去。”
对面那个人起身疾步离去,上了出租车使便开始大哭。
等等,刚刚那个说话的人是任营丹,不!森酋丢下酒杯奋起直追。可怎么追都赶不上,他想喊她的名字,可声者怎么都发不出来……
森首惊醒,这梦,真可怕,就像走在空荡荡街灯全熄灭了的街,就像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黑得发慌的房间,难道就只能梦里外捕某个人的身影了吗?
第二天,森酋意外地接到了一个电话,说话的是营丹,这次,不是梦。
“我说过了,我只是座孤岛,不想因为我影响你的选择,你的学习。”营丹解释着为什么没留下有效联系方式。
“可我终究没进北大,你愧疚什么?孤岛?让李冰河做孤岛的守护人是吧?”
“铁马冰河入梦来,愿你入梦,你是冰河,李冰河。”
森酋愣了,心如浪潮翻涌,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会儿才问到:“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因为你就在我眼前,是上天提醒我不要再错过。”
森酋猛地转身,映入眼帘的都不是在梦境,他三五步过去,给任营丹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终于服软了一次。”
“不相信爱情,相信你。”营丹抓起森酋的衣角,第一次深切感受拥抱中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