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它:我们终于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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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零諳


2001年9月3日 星期一 晴


于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的关系进展地如此顺利,三周之后,我们就成为了最好的玩伴,甚至后来做了最好的知己。

小猫初来的那几天,是极不待见我的,当然除了我以外,对于母亲、奶奶、父亲,它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同,对于我们一家人,它都极力排斥。

在它来到我们家的第一周,仍然被用布条搓成的绳子拴着,绳子仍然系在我的床的一个木腿上,因为尝试过它强烈的拒绝,在它初到家中的第一、二、三天,我都只是给它喂食,不怎么敢碰它。

渐渐熟悉了几天,我偶然发现我能稍微靠近它一点点,它也不再于千里之外就对我耸毛竖尾,于是在大家都较为平和的时候,我时常会给它解了床脚的绳子,带它去院子里晒太阳。

但是它颈项里的绳子,我是万不敢解开的,一是怕它会跑掉,二则也怕母亲责备。

我很小心翼翼地替小猫解开绳索,却依然不敢抱它去院子里,每次牵着绳子,它迫不及待地走在前面,而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生怕弄伤了它,弄丢了它。

可是,它那么可爱,我真的很想近距离地接近它,和它玩耍,和它作伴,和它变成好朋友。每当看见邻居家的孩子和自家的小猫亲近的时候,我总是会暗暗地想,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与我家的小猫如此亲昵呢!

虽然等待很难熬,但好在我是极有耐心的。似乎相处地久了,小猫对我也慢慢地放下了戒备心,在我察觉出这一切时,便试着想要摸摸它,抱抱它。有一次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它躺在栀子树下,我第一次伸手碰到了它的额头,而它也终于没有拒绝,但是抱它这件事,我仍然不太敢尝试。

我们就这样不冷不热地度过了两三周,而我也终于开学了,这就意味着,我每天与它相处的时间缩减了一半。

今天是正式开学上课的第一天,这意味着我要下午四点半以后才能回到家,于我于小猫,我们将分别近10个小时,这在它来到我家以后还是头一回。

早上,母亲早早地把它转移到了院子里的栀子树下,想来是想为它枯燥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也为了让它多多适应环境。 而我一到了要与它分别的时刻,心里竟翻涌出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它会好好地待着吗?它会觉得无聊吗?它会四处找我吗?虽然一肚子不情愿,可我最后还是对它道了别。

“乖,等我啊!”我拍拍它的额头,也只说了一句话,就匆忙跨上书包径直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虽然是开学的第一堂课,老师却并不马虎,反而有意将节奏带快,使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刘老师在第一天一口气上了语文第一课,数学第一课,自然科学第一课,而我因为心怀家中的小猫,有一半是没有听进去的,尤其在上自然科学课的时候,对小猫的思念更是浓厚起来,每当课间铃声响起的时候,我都有种想冲回家的冲动。

等到放学铃声真正一响起来,我便将课本、作业本、文具盒胡乱地塞进书包里,等不及和老师、同学打招呼,我已飞奔在了回家的路上。

九月初的星河村仍然是盛夏的景象。远处,一片片碧绿的树林与蔚蓝的天空相映成趣;近处,田野里一簇簇成熟的花生也是绿油油的,连成一片。这时,空气中还能闻到花生叶和着淡淡的野花香的味道。

花生地里便不时有灶鸡子(灶鸡子,星河村方言,学名为蟋蟀)在绿油油的椭圆的花生叶上上跳下窜。母亲说过,灶鸡子是小猫喜欢的食物。

西方的太阳已经渐渐隐去了光辉,只留下了残余的绯红的半边脸庞映红了星河村的天际。此时的温度正好,在途经一片绿油油的花生地时,我萌生了要给小猫捉一些“野味”的想法。

花生地里的蟋蟀真多,并不用担心捉不到,而这些蟋蟀也没有看起来的那样聪明,虽然它们会在你即将迈出脚或伸出手的瞬间从一个停留的地方跳跃到另一个地方,但是只要你手快,无非就是多陪它跳几个回合,最终你还是能捉到它。

我带着满心地激动和即将又见到小猫的欢喜,勤勤恳恳地在花生地里劳作,由于没有器皿,我只捉了3只蟋蟀捏在手心,又因为怕它们从手心里跳出来,我便急急忙忙一路跑回了家。

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我便冲到了小猫跟前,而此时小猫已经被奶奶牵到了堂屋,拴在了堂屋的门把手上。

使我惊讶地是,我一蹲下,小猫就热情的迎过来,用它的额头蹭着我的小腿,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这在它来到我们家之后竟也是头一回。

见它如此高兴,我便把拳头凑近它的鼻子,想要给它一个惊喜,它似乎很懂我,知道我手里有东西,便很着急地想要一窥究竟,或者它灵敏的鼻子早已嗅到了里面有它喜爱的美味,于是它将鼻子一直贴着我的拳头,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它鼻翼冰冷的温度。

我小心翼翼地在手指间裂开了一条小缝,因为怕三只蟋蟀一起跳出来,我又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伸进拳头里去抓,抓了好半天终于吃力地抓出一只来,蟋蟀跳到地上,小猫一把扑上去,两只爪子按住它,然后“哇呜哇呜”地开始嚼起来。

等它嚼完最后一只蟋蟀腿,我放出了第二只。这只蟋蟀比先前的那只更大,更肥,小猫在地上狠扑了几次才捉到它,似乎小猫也有极大的征服感,在第二次享受美味时,它发出的“哇呜哇呜”的声音更大,拌嘴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我想,吃到了它想要的美味,它大概是极开心的吧!

过了一会儿,我又放出了最后一只蟋蟀,小猫这次好像饱了,只是一直追着它跑,和它逗玩,也并不吃它。蟋蟀越跳越远,眼看绳子就要够不到了,我赶紧从门把手上解下绳子,任凭小猫跳到院子里,继续它的追蟋蟀游戏。

小猫在我和奶奶的视线范围内,虽然绳子解开了,我们也并不担心它会跑掉,况且现在它正沉迷于自己与蟋蟀之间的游戏,趁着这个时间,我回房间匆忙地放下书包后,又才去到院子里。

这时小猫仍然在院子里嬉戏打闹,它用一只爪子挑逗蟋蟀,蟋蟀仓惶而逃,而蟋蟀跳到哪儿,它又跟着追到哪儿,就这么打打闹闹,它俩就在院子里满院子地跑,开心极了。我就坐在院子里栀子树的树杈上,以看它们的快乐为快乐。

小猫与蟋蟀不知道“大战”了多少回合后,估计小猫累了,便一爪子扑住蟋蟀,三两口把它啃了个精光,等吃到连一根触须都不剩的时候,小猫便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舔舔爪子,再洗洗脸,见到我在远处望着它,它又一边洗脸一边看看我。

九月的栀子树早已看不见大朵大朵洁白绚丽的花朵,只是在我家这棵老树上,还保留着少许未能在夏日绽放的花骨朵,它们大约是被虫子蛀蚀了,又或者是汲取的营养不够,撑不到开花的时候。我仍然坐在树杈上,数着剩余的近乎干瘪的瘦瘦小小的花骨朵。

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往大腿上一跳,定睛一看却发现小猫爬到我的腿上了。粗布条的绳子一头系在小猫的颈子上,一头直直地垂在地面上,我怕树枝缠住布条,便解开了小猫颈项的绳子,然后顺势抱起它。

它跳上来的一瞬间我似乎就懂了,所以我给它解开了绳子,顺理成章地抱起了它。

这似乎是我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或者确切地说,这确实是我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我想大概是这三只蟋蟀无意中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也或许它的心里其实早已经接受了我,只不过需要一个接近我的借口,而刚好这顿“野餐”便成了我们之间深入交流的助推器。

小猫躺在我的腿上无比乖巧,鼻子里仍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奶奶说,这是小猫高兴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我便理解为它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高兴的。

九月的栀子树已然闻不到花朵的芳香,只剩几个看起来并不像会开花的瘦瘦小小的花骨朵挂在树梢,我轻轻地把头后仰,靠在一枝树枝上,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望向澄净的天空。

“妈,我把小猫的绳子全解开了,它和我好了。”眼前突然一亮,我转头对正在里屋做饭的母亲大声喊道。

“它要是不跑了,你就解了吧。”伴着烟囱袅袅升起的炊烟,母亲的声音浮在空气中,传到栀子树的树梢。

我再回头一看,小猫坐在我的腿上又洗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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