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剑游侠》54、痴情眷侣浓情无限 豪气侠友高谊有余

《潇剑游侠》54、痴情眷侣浓情无限 豪气侠友高谊有余

陈少华 著

谢星一看情形,知道两人关系亲昵,非比寻常,忙拱手施礼,恭声道:“这位姑娘想来便是师母吧?徒儿这边见礼了。”风清俏脸飞红,笑道:“免礼。你一人打那三个大汉,武功可算是高得很呀。”谢星得意笑道:“哈哈,还算过得去,徒儿出道至今罕逢对手。”风清忽地想起一事,道:“不知你是否认识舒吉?”谢星一愣,道:“舒吉?哦,我想起来了。算是认识吧。”

风清道:“不知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这舒吉为何畏惧于你?”谢星面色古怪,支吾半日,道:“这个吗,却是不好说。”显是当着女孩子面不好出口。风清何等聪明,立时明白,脸一红,不敢细问,知道必无好话。乃道:“不方便说便算了。”

谢星拱手道:“师父师母,我还要去教训一下这三个胆大妄为信口胡吹的家伙,就此告辞。”他年纪比肖羽大了一轮,却要叫他师父,心下总觉别扭,自在不想多呆,只想快快脱身才是。肖羽刚一点头,谢星己如流星般飞跃而出,向远处纵去。他的轻功果是非同小可,一会儿便没了影踪。

风清笑道:“羽哥,你倒收了一个好徒弟。”肖羽也觉有趣,笑道:“此人可笑得紧,竟是滴酒不敢喝。你说怪不怪。那还叫大丈夫吗?”姚庸在一边听得真切,吹胡子瞪眼,怒道:“臭小子,照你说,我就不是大丈夫了?”

肖羽见犯了姚庸的忌,忙道:“那倒不是。我倒忘了老前辈也是不喝酒的。”姚庸更是生气,道:“臭小子,老郎中天天都没喝过酒,你倒忘性大。你干脆忘掉你还是个人算了。你这只猪。”肖羽佯怒道:“我若是只猪,你就是老猪。我这猪肉还可吃,你那猪肉还没有吃,都扔了作肥料。”

姚庸气道:“好,好,你很好。敢骂我是老猪。谁说老猪肉没人吃?我看舒吉就会吃。舒吉呢?”他想求舒吉支援他一番,誓要打跨肖羽这臭小子。

舒吉最惧谢星,早躲在一边不敢出来,直至见谢星去得远了,方现现身,大摇大摆地走出,道:“对不住,刚才肚子痛,出了一下恭。老猪肉我是不吃的。老郎中,你省省吧。你屡次告我的状,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倒想我来帮你?想得美。”

风清见姚庸势孤,一气之下必有麻烦,忙捏了肖羽一下。肖羽哈哈一笑,道:“老前辈,我跟你开玩笑呢,休得当真。我就是吃老猪肉的。清清可以作证。”

风清点头,道:“这却是不错。我还亲耳听到羽哥说,他最喜欢吃老猪肉和猪耳朵。是不是呀?羽哥?”肖羽连连点头,道:“确是如此。一吃起老猪肉我就浑身来劲。”

姚庸本来面色阴暗,正要决定赌气。见风清两个替他圆场,面子上有了光彩,方转怒为喜,心道:“两个小家伙还算有良心。”他一瞧舒吉,不但临危不救,竟还落井下石,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瞪眼道:“来来,姓舒的,我们来好好较量一番。”

舒吉见他须发皆张,面相不善,不由生了惧意,往风清后面便躲,慌道:“较量什么?难道又要比赛跑吗?不是已经说了比那个没意思得很?”

姚庸道:“你快过来再说。”舒吉道:“可不准打人。谁打人谁是小狗。”姚庸瞪眼道:“我堂堂赛华佗,怎能似你一般使那小伎俩?正是光明正大的与你比试一番。”

风清阻道:“好了,等有时间,我来当裁判,让你们两个好好的较量一番。只是现在却没时间,我们且在这九江城里好好游上一游。”姚庸与舒吉最是服她,立时点头称是。

四人一路走来,游了浔阳楼与锁江塔,来到甘棠湖。此湖位于城中心,如同一条白带般穿过九江城,波面平静,水质清澈,明亮见底,湖面上波光鳞鳞,画舫游船来往不绝,时有洞萧之声,来与琵琶相和。总闻妙龄长裙少女欢笑,垂髫总角童子跳跃,在莲荷中间游耍。健妇在湖边洗衣,轮杵击衣之声不绝于耳。老叟垂钓湖岸,不时拽起青鲢红鲤。杨柳垂出千条丝缕,迎风荡漾,笼云罩雾,潇潇缈缈,飘飘洒洒,摇摇摆摆。一眼白孔石桥,两眼桥洞,上面车水马龙,风流士子,曼妙少妇,比肩而过。

甘棠湖里有一座周瑜点将台,据闻三国时东吴名将周瑜在此训练军马,召集将士,是以得名。四人携手而入。舒吉与姚庸自去戏水游乐,肖羽挽了风清的手,拍着白玉石栏杆,瞻仰古迹,缅怀英雄豪杰逸事壮举,不由豪性大起,感慨万千。

肖羽道:“东坡先生有词云‘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那时周郎何等的意气勃发,令人神往。”

风清心下欢喜,寻思:“原来羽哥也羡慕古时名将之风采。你若愿意,我便能让你成为一代名将。”笑道:“你对周公谨倒是敬服有加。那时周公谨不过三十几岁,确是风华意恣,壮怀飞扬,逸兴浩荡,意气风发。我看,你就很象他。”肖羽面上一红,道:“清清,你过奖了。我哪里能跟周瑜比。”

风清目光里全是笑意,肯定地道:“只要你愿意,我敢担保你以后一定会超过周郎。统领千军万马,运筹帏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荡平敌寇野仇,扫清寰宇四方,成为一代千古名将。”肖羽听了也不禁神往,道:“果能那样,我便为国为民作一番事业。”他心想:“汉人若要恢复民族尊严,便要赶走满清鞑子,张绵叔叔与易枫两位大英雄都在为此而孜孜不倦,呕心沥血。我若真如清清所说,能成为统军之将,便要去助两位大英雄一臂之力。”风清若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怕会大惊失色,满是恨意了。

正游赏间,忽见街上一阵骚乱,一个人飞奔而来。肖羽定睛一看,却见那人是九毒居士谢星,乃叫道:“乖徒儿,你往哪去?”谢星慌慌张张地一望,见是肖羽,道:“师父,没功夫跟你说。有人在追我,我先逃了。”舒吉一见是他最怕的谢星,面色惊恐,忙将头藏在姚庸的身后,一些儿也不敢露。

肖羽奇道:“谁敢追你呀?”话音未落,谢星早已远远不见。后面一个白色身影如一道烟般向谢星追去。肖羽心生好奇,向风清道:“清清,我去看看。”风清点头道:“好。你小心。我们三个在琵琶亭等你。”肖羽施展轻功,向前追去。他经张绵相助打通经脉,内力大增。天山派轻功独步武林,非同小可。不一刻,他就看到前面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你追我赶。谢星在前面狂奔,后面那个白衣男子紧追不舍。

他甚是惊奇,这谢星在江湖上大有威名,人见人怕,从来都是他追得别人脱身不得跪地求饶,纵横天下难逢对手。岂知现下也碰到了克星。他见那白衣男子头戴束发银冠,白色衣衫,身形飘逸潇洒,背影甚是熟悉,好象在哪见过。忙飞掠几下,又迫得近些,看得分明,那白衣男子却是“逍遥书生”金秋。心下恍然,难怪谢星如此害怕远逃,原来是让此人给缠上了。那就难怪了。

肖羽叫道:“金大哥,是我。”金秋回头一看,脚下丝毫不缓,道:“原来是肖兄弟。这些年都不见你,你去哪了?”肖羽道:“我去了天山。”

金秋浑身一震,道:“天山?你见到了广成子吗?”肖羽道:“那是我师父。”金秋道:“难怪你轻功如此高明,原来是拜得广成子为师,恭喜。”

肖羽道:“你为何要追赶谢星?”金秋道:“此人屡犯大恶,名声很坏。近日又犯下大案,我既然见到,不可不为武林除此大害。”两人这一说话,谢星抓住机会,去得远了。金秋忙加快步子,向前追去。

肖羽提起一口气,飞掠上前,向谢星远远喊道:“徒儿,你到底又作了什么坏事?还不跟为师交待明白?”谢星听得分明,只得叫道:“师父,此事我实属冤枉。自从那日与你分别,我便牢守诺言,再不曾为那奸淫的勾当,顶多也就是取几两银子使使。可这姓金的愣诬我奸杀女子。”肖羽道:“你且停步。我与那金秋金大侠乃是老相识,你若果真无辜,他自不会伤害你。”

谢星只是不肯停步。他轻功独步天下,肖羽一时也追之不上。金秋轻功名为“追云神步”,乃是无极尊者的得意武学,其特点就是越来越快,内气悠长,后力不绝。是以越追离谢星越近。忽地手一扬,一把钢针向谢星射去。谢星只得回身一扫,如此缓得一缓,金秋已然赶上,手中玉笛向谢星点去。谢星侧身一闪,还了一掌。两人身形灵动,掌来笛往,转瞬间斗了十几招。金秋招数精妙无斯,玄奇深微,谢星招架不住,抽身便逃。金秋哪里肯放,手中玉笛幻作一团雪花疾雨,向谢星打去。谢星暗暗叫苦,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肖羽叫道:“且慢动手。金大哥,谢星是我徒儿,有何事,你说与我听,我来教训他。”金秋心中惊奇,停手道:“肖兄弟,此话当真?不可能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羽笑道:“此事一点不假,徒儿,你且叫一声师父。”

谢星忙道:“师父。”原本他叫肖羽“师父”颇非心甘情愿,这回见肖羽替他作主,这声师父倒是喊得格外发自内心。

金秋这才相信,道:“想不到肖兄弟收了这个徒弟,我倒是开了眼界。”又敛容正色道:“只是此人作恶多端,我须得为武林除害才是。肖兄弟莫要阻挡为幸。”便又要动手。

肖羽忙拦住,笑道:“此人早己悔过自新,我相信他不致于食言,再犯那恶行。”金秋道:“近九江城郊发生了一个恶劣案子,我路过于此,见了亦为之发指。看其作案手段,而这谢星恰又在附近流窜,不是他又是谁?”言下语气愤怒,眉头紧锁,便欲发作。

谢星怒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我在这里不假,但在这里的人多了,你怎的不去疑心旁人,偏偏疑心到我?”肖羽道:“徒儿,你也不需发怒,你以前作恶多端,怎能怪别人疑心你?若你以前是个行侠仗义之士,金大哥会疑心到你头上么?”谢星瞪眼道:“我早已改邪归正,怎能再干那勾当?”

肖羽道:“不知是什么案子?”金秋愤愤地道:“此案当真令人气爆了肺。”当下讲了发生于九江彭泽地区的一桩恶事来。

原来彭泽地区有一大户人家娶亲,新郎新娘拜了天地,入了洞房,第二日,人们见新人不出来,敲门也无人应,心中奇怪,害怕出事,只得将门撞开,一看之下,瞪时吓得目瞪口呆,新郎父母皆都晕死过去。原来新娘浑身赤祼地死于床上,鲜血流了一床。新郎脑袋被割,无头之尸倒在地上。现场当真是惨不忍暏,可怕之极。好好的一个大喜日子,突然间全是血腥恐怖。

肖羽听得血脉贲张,咬牙暗怒。金秋道:“此案出手之毒,手法之辣,人心之恶,令人难以想象。我正好经过九江,听闻此事,当即四处查访,查明当时谢星正在附近流窜,行迹极是可疑。我去现场一查,便发现一些珠丝马迹。墙上有一大块血迹,象是有人故意涂抹上去。我仔细一看,原因上面写得有几个字,后来又被用血抹盖。那几个字经我反复辩认,才知道其意思。”肖羽道:“什么意思?”

金秋道:“便是‘谢星到此一游’。想必是谢星留下此字,终觉不安,乃又擦去之,以免留下后患。嘿嘿,没想到那两块血印时间有先有后,颜色尚有不同,故能勉强分辨得出。”

谢星道:“我谢星以往若是作了案,自会在墙上留下字来,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又何必将之擦去?必是你自作聪明,胡编乱造,牵强附会,怎能让我心服?”

肖羽正色道:“此事委实人神共愤。徒弟,你若是没作过此事更罢,若是作过了,我势必杀你清理门户。你可别怨我。”谢星大声道:“此事若是我所为,不待你们动手,我自会动手将脑袋割了献上。”

金秋冷笑道:“说得好听,只怕到时作不到。”谢星怒道:“我九毒居士在江湖上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虽然作过不少坏事,可从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敢作敢当。是我作的,我便会承认,几曾推三忘四的?”

肖羽知他此言倒是不虚,乃道:“金大哥,这个谢星虽然是个坏蛋,但倒不会抵赖。”谢星眉开眼笑,喜道:“还是师父知道我的好处。到底没有枉拜你这个师父。徒弟再混蛋,自不会给师父丢脸。”

金秋默然不语。沉吟半晌,断然道:“此事断不能就此罢了。你谢星终归是最大的嫌疑。若要我不杀你,也使得。只是三月之内,你必须将这凶手捉拿归案,以明心迹,亦证清白。”

肖羽点头道:“不错,徒弟,你须得如此,师父才好给你说话。”谢星微一思索,道:“好,便是如此。此人冒用我名为非作歹,又嫁祸于我,可恶之极,你们不说,我亦会尽力将之拿住。三月之内,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待。告辞。”他手一拱,便一溜烟地走了。肖羽知他急于缉凶,也不留他。只觉得此事大不寻常,只怕里面有一个大阴谋。不知这徒儿谢星有什么对头,行此恶事来栽赃于他,如此费尽心机,图谋必定不小。

金秋道:“肖兄弟,这谢星素来无恶不作,虽然答应了你要改邪归正,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这件事多半跟他有很大关系,你不可过于相信他。我看他神情不定,目光闪烁,显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肖羽点头道:“对,我确是不可过于相信他。若是此事真是他所为,我自然助你除去这恶贼,为民除害。”

金秋方笑道:“你我亦该好好喝上一顿,以叙别情。”多年不见,他见肖羽竟真的成了这大名鼎鼎的恶剑客谢星的师父,也是好笑,当下问起究竟,肖羽将他与谢星赌喝水之事说了,金秋大笑道:“果然有趣。肖兄弟真是豪杰潇洒之士,降服这等劣徒,也算了得。”说话间两人来到琵琶亭,上楼来,风清三人正在等候。肖羽一一介绍毕,两人落座。

不多时,店小二端上酒席,尽是些江西浔阳地带的新鲜特产,鱼虾藕棱,桂圆莲子,再加上鸡鸭腌鹅,粉蒸红烧肉,清炖八宝鸡,辣炒牛肉干,不一而足,琳琅满目。窗外看去,江水茫茫,碧波荡漾,白浪涛涛,长江之景,尽收眼底,这里是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谪居浔阳郡司马时所来之地,一篇《琵琶行》千古流传,是为叙事诗之牛耳。此地亦多为文人墨客风骚士人风流仕女江湖豪杰所流连之地。再看墙上,题诗留字,比比皆是。

舒吉刚听了风清讲的那个谜语,是以迫不及待地想难难这个书生模样的人,向金秋搭讪道:“贵姓?”

金秋道:“免贵姓金名秋。阁下是哪位?”舒吉说了。金秋拱手彬彬有礼地道:“原来是舒吉兄。久仰久仰。”

舒吉大为高兴,道:“你也听过我青面大侠的名头?不错,你还算实在。我出道题考你一考。”金秋笑道:“请赐教。”心想这下正好一展其才,兴致勃勃。

舒吉一想到此题必能将这人难住,不禁眉开眼笑,抓耳挠腮,半晌方止,笑道:“有一个人,他即不是我的兄弟,也不是我的姐妹,可他确是我同父同母所生,你说这个人是谁?”

金秋略一思索,道:“这有何难猜。那人便是你无疑了。”舒吉笑得喘不过气来,指着风清道:“错了。那人是风清姑娘。”他记准上回风清问此迷语时,答案便是她。

风清哭笑不得,斥道:“胡说八道,怎的是我?”金秋皱眉道:“是你无疑。再无第二个答案的。”

舒吉还待再说,金秋见他夹七夹八糊里糊涂,甚是不耐,便不去理他,自与肖羽说起话来。问起肖羽这些年来的情况,大是赞叹,道:“肖兄弟,你真是有奇缘呀。得拜广成子仙长为师。你知道我师父无极尊者生平最佩服的人是谁么?便是广成子。想当年天魔于破风为害江湖,无人能制得住。死于其手的江湖高手武林英雄不知有多少。便是这位仙长,下山与于破风在君山之顶一场恶战,直打了三天四夜,最终拼着身受重伤,一掌将于破风打下山崖,其侠义心肠,盖世神功,真是令人心折惊佩。”

肖羽听他如此崇敬师父广成子,大喜道:“金大哥,小弟真是没交错你这个朋友,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来,我敬你一杯。”他举杯一饮而尽。又道:“酒逢知已千杯少,我们不如换上大碗,好好地喝上三百杯,如何?”这些日子来他甚少痛饮,风清虽能饮上几杯,但须臾即醉,终不可能陪他尽兴大喝。姚庸是滴酒不沾,舒吉表面上能喝,但其实毫无酒德可言,一喝了酒就活跃得很,到处撒酒疯装醉。所以风清严命他不可逗舒吉喝酒。如今正好碰上这个酒友,当真大喜。

金秋微微一怔,沉吟道:“肖兄弟,愚兄不惯于大碗,还是用酒杯为好,只要能尽兴,就行。你说呢?”他实是觉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乃是粗豪狂士的作风,不甚雅观,他自命潇洒风流,丰神俊雅,又出自名门,眼高于顶,自是不能作那有伤身份的粗俗肤浅之事。他平日衣着都要最好,吃喝之相亦要文雅,一举一动都务求文雅得体,定要让人注目心服,决不致让人笑话了去。

肖羽却哪里去想这么多?他作事随性而为,喜欢便做,不喜欢便不作,只除了大是大非之外,从来没有那么多约束顾忌。所以他才毫不在意跟谢星这样的大恶棍同桌吃酒。才跟杭忠这样叶子玉瞧不起的残疾人称兄道弟,并相交甚得。跟舒吉这样的浑人亦关系好得很,不时争来论去。平日里更是大碗吃酒大块吃肉,哪里去顾及得许多?他听金秋如此说,倒是一愣,道:“既如此,我们便用大杯,痛痛快快地喝上几十杯。”

金秋满是忧色,道:“我师父无极尊者六年前失踪,我虽百般找寻,却是不见踪影。唉。”他举怀一饮而尽。肖羽道:“我见过无极尊者。”金秋大喜,道:“此话当真?”肖羽于是将师父广子与无极尊者比斗之事说了一遍。金秋喜道:“原来师父是在天山,想来两位前辈正在研习武学堂奥,我再无虑也。”当下心情大快,两人又连喝了数杯。

金秋笑道:“没想到贤弟竟是如此的至情至性,好酒如命。愚兄亦对酒道颇有研究,藏得有数坛稀世的好酒。他日拿来给贤弟好好饮上一番。”

肖羽大是神往,吞着口水道:“如此却是好也。不知那酒现在何处?”金秋道:“那酒我埋之于南京城玄武湖畔,等我们到了南京,便可将之取出痛饮,岂不快哉?”肖羽拍案称妙。风清一直面带着微笑,看他们二人饮酒谈话。心道:“羽哥今后还怕少了酒喝么?皇宫大内各种鲜酿佳酒比比皆是,有百年古酒,千年陈酿,外国贡酒,甘如天上仙露,洌似山上清泉。甚么琼浆玉液佳酿甘泉都是满缸满窖的。今后便将羽哥带到御用酒窖里去,他想怎么喝便怎么喝,嘻嘻,瞧他会喝得醉成什么样子。”想至此,不禁心中喜悦。

舒吉闷得不耐,忍不住插话道:“金大侠,想必你功夫不低吧?”金秋微微一笑,道:“这个不好说。不过我的武功得于师父无极尊者之亲传,无极尊者乃是当今天下与广成子仙长并列于世的世外高人。论起武学修为,除了这几个前辈之外,凡平辈之中,我若是认了第二,也没人敢认这第一。若是论起文武全才,我却当仁不让当排第一了。哈哈。”言毕仰天一笑,自喝一杯。

风清见他毫不谦虚,自负骄矜得很,不禁有气。道:“金大侠,我有几个谜语,不知你能否猜中?”金秋见她仪容娇美,丽色难描,兼之娴静如娇花照水,顾盼时神采飞扬,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眉簇春山,眼含秋水,明艳娇美,风姿绰约,婀娜风流,有如娇柳弱质,嫩兰惠心,心中早生仰慕之意,只是一直不得机会上前搭讪。见她如此说,受宠若惊,心想:“这正是我一展才华之时。”喜道:“便请姑娘出题。”

风清道:“最后的晚餐。打一成语。”金秋略一思索,道:“饱食终日。”

风清指着店小二道:“厚禄却只在酒馆端水。”金秋笑道:“杯水车薪。”

风清道:“回”金秋道:“表里如一。”

风清道:“黑面受歧视。”金秋苦思一番,方道:“不白之冤。”他怕风清真的将他难住,好可大不好了。反守为攻,道:“我亦有几个谜语,想请姑娘一猜。”风清笑道:“尽管出吧。”

金秋道:“白。”风清不假思索,道:“百里挑一。”

金秋道:“皇上盖房。”风清微微一笑,道:“白手起家。”

金秋笑道:“这句话却要唐突佳人,还望莫怪才是。谜面是:真的好想你。”风清暗暗着恼,心道:“这家伙自恃才高,如此轻薄。”板着俏脸道:“不假思索。”

金秋暗暗得意,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风清更是有气,心道:“待会不将这家伙难倒出丑,他不知厉害。”道:“这有何难?你真是太不近人情也。我也想得几句,你且听了。”原来这句谜语的答案便是“不近人情”。

金秋不由微微紧张,知道她必定出难题,道:“请说。”

风清道:“只取九名”金秋道:“不可收拾。”

风清道:“竖放鸡蛋”金秋思索半晌,道:“不破不立。”心下称奇,瞧了风清一眼,见她并无异状,心道:“这小姑娘瞧来似是不通男女之事,这句话若是放在处女身上,当有另解。只是这时却不好说明。”

风清道:“仙音。”金秋道:“不同凡响。”

风清道:“点心”金秋又想了一会,方道:“不着边际。”

两人战了几轮,仍是不分胜负。各自心中都是不服。

金秋道:“早辞汉中,晚至樊城。”风清道:“朝秦暮楚。”

金秋道:“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风清笑道:“君子以成人之美。”

金秋道:“章”风清道:“出口成章。”

金秋道:“仙人掌。”风清道:“出手不凡。”

金秋道:“呀。”风清略一思索,道:“唇齿相依”金秋暗暗吃惊。要知这句谜语十分难猜。将“呀”猜成两半,一个为“口”,一个为“牙”,方能得到答案。见风清竟能如此对答如流,不禁心下着慌,只怕要给风清难倒。

风清道:“十五始展眉。”金秋暗叫:“果然厉害。难猜之至。”苦思不解,只得道:“还请示下。”风清见终于将他难住,微笑道:“真是让小女子大喜过望呀。”金秋一拍手,道:“果然如此。十五为望。风清姑娘才学甚高,我刚才酒喝多了点,一时输了半招,我们且来比试对联,如何?”他自认在对联上极有研究,当可胜过她。风清笑道:“悉听尊便。”心道:“总之要你心服口服才是。”

金秋道:“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这是一个回文联,后句是前句的倒念。风清笑道:“这有何难哉?僧游云隐寺,寺隐云游僧。”

金秋道:“雨滋春树碧连天,天连碧树春滋雨” 风清道:“风送花香红满地,地满红香花送风。”

金秋道:“水冷金寒,火神庙,大兴土木”这一联内含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数,原本极是难对。自忖风清对之不上。 风清笑道:“南腔北调,中军官,什么东西”这一句话以东西南北中“五方”之位对应那“五行”之变,并暗骂金秋“什么东西”,真是妙极。

金秋面上一红,暗暗钦佩,道:“万瓦千砖 百日造成十字庙。”风清道:“一舟二橹 三人遥过四通桥。”

金秋道:“五百罗汉渡江 岸边波心千佛子”风清应声道:“一个美女对月 人间天上两婵娟”

风清笑道:“我也有几个联对,想请金大侠一对。”金秋见她对答如流,才思敏捷,智慧无穷,早生了惧意,只怕一世才名要折在此处,可大为不妙。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道:“请姑娘出对。”

风清声音清越,道:“一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五匣六盒七彩纷,八分九分十信娇。”金秋暗暗叫苦,此联十分难对,从一直写到十,一时之间,哪能对得齐整?他苦苦冥想,皱眉踱步,。肖羽见他为难,道:“金大哥,不对也罢,管它大乔小乔,我们且吃酒。”金秋趁机大喝几杯酒,以掩尴尬。终于眉头一扬,面现得意之色,吟道:“十九月,八分圆,七个进士六个还,五更四鼓三声向,二乔大乔一人占。”

风清也暗暗点头,心道:“这家伙才学倒是不赖,看来我非得出绝对了。”,朗声道:“天下口 天上口 志在吞吾。”

金秋心中犯难,这“天上口”为“吴”,“天下口”为“吞”,吾又与吴谐音。果是难对之极。挠头想了一刻,终于对出,道:“人中王 人边王 意图全任。”

风清道:“墙上挂珠帘 你说是王家帘 朱家帘”这一联金秋却曾对过,乃轻松一笑,道:“半夜生孩儿 我管他子时乎 亥时乎。”

风清面上变色,道:“书临汉帖瀚林书。”这一联前三字“书临汉”倒念即为“瀚林书”。可谓奇妙。

金秋想来想去,方道:“面上荷花和尚面。”

风清略一思索,道:“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亮。”金秋大惊失色,此联绝妙之极,他自知对不上,长叹一声,道:“佩服佩服,在下甘拜下风。只是不知这下联是何对?还望见告。”风清微笑道:“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却是不肯说出。金秋只得罢了。其实此联尚是绝对,无人能对出。她以此对来难金秋,自是胜算百分。

金秋一向自恃才高,天下无人能及,这下两番被风清难倒,不得不服。肖羽原本一直茫然若失,见金秋风度翩翩,才高于世,文采风流,只怕清清对他起意。见他威风尽失,终被难倒,心中倒有几分欢喜,举怀道:“金大哥,对联吟诗,在下是一窍不通,你的才华高如牛斗,小弟佩服。来,我敬你一杯。”金秋叹道:“风清姑娘实比我高了半筹。愚兄一向以为是天纵其才,古今无两,现下看来,真是愧甚。”

舒吉也来凑热闹,举杯道:“姓金的大侠,你对得好。虽然比这小姑娘差得远,但比我青面大侠舒吉还是强了那么一点点。你我半斤八两,同病相怜,来,我敬你一杯。”金秋面色不悦,勉强喝了一口。舒吉哈哈一笑。

一时吃毕,肖羽便要付帐。金秋止住他道:“肖贤弟,我来。”他从怀中掏出一绽十两的银子,随手扔到柜台上。掌柜的手一掂量,便道:“多太多了。客官,酒菜一共是三两八钱银子,我这就给您找钱。”假意便慢腾腾地去拿碎银。金秋淡淡地道:“多的都赏了你。”掌柜的大喜,忙不迭地躬身作辑。金秋看也不看,几人下楼。肖羽心道:“这金大哥出手果然阔绰。跟那涂庄主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各人秉性,当真大不一样。”

三人出了酒楼,找了家客栈住了。五人要了三间房,金秋与肖羽一间,风清一间,姚庸与舒吉一间。

姚庸与舒吉当夜在一张床上睡下。姚庸正要睡,舒吉鼻子一痒,惊天动地打了一个大喷嚏,喷得姚庸满脸满身都是唾沫。姚庸大怒,但知打喷嚏殊为忍不住之故,不好多责,只得道:“今后要碰到这类事,必要先行通知为好。我也好有所准备。”

舒吉点头应了。才睡下不久,舒吉忽然道:“不好,有情况,老郎中作好准备。”姚庸忙将头藏于被子中盖紧了。舒吉却放了一个大臭屁,熏得姚庸差点晕过去,他忙将被子扯开了,怒道:“你到底想怎样?”舒吉笑道:“今天多吃了点。故至如此。俗话说,管天管地,不管拉屎放屁。我也没法。老郎中且包容些个。”

姚庸大是生气,也不睡了,盘膝坐下,一言不发。舒吉知他老毛病犯了,也不管,只是大睡。呼噜打得山响,又是放屁又是磨牙,直把姚庸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风清想那大好山水,若是一路走马观花地走过,不得细细观赏,难免错过那美景丽色,便提议骑马往江南而去。肖羽自是赞同,姚庸与金秋都无急事,也无异议。舒吉嘟哝道:“坐船好玩。我要坐船。我怕骑马。一骑马就摔跟头,不好玩。”风清笑道:“那你一个人坐船到南京,我们几个沿了陆路过去与你会合,如何?”舒吉哪里肯,方不言语了。

五人骑了马,往东走面。这南方景色果是有独到之处,处处稻香,里里荷花,纸鸢儿在天际飞舞,黄莺儿欢声叫唱。杜鹃鸟展着羽翅在林子间来回穿梭,清风徐徐,绿杨芳草无时休,烟波拍岸溅珠玉。时见高楼明月中,有佳人独倚,情怀依依,思念远方游子,朱颜已改,空对孪镜。孤灯明灭,想是美人怅望,残枕空睡,愁上心头。远方春山,映有白云千道,碧波数条,描入柳眉之中,不知深浅入时无?柳杨清清,枝枝叶叶都关情思,无人尽日,悟桐落英如那山花飞雪。斜月帘栊,送来秋千清影,曾是旧时欢处。垂柳栏干,飞絮濛濛,细雨如丝,微风轻扬罗衫,暗觉风露渐变。河畔青芜,田间芳草,撩乱思绪。都是盛夏之景,南国风光,不可尽述,勾魂引魄,令人梦牵魂绕,常归那水乡渔村,田间地亩。


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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