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春雨2020-02-29

春雨在窗外响着，嘀嗒、嘀嗒、嘀嗒，那一定是落在墙体、玻璃上的声音，远一些的只在无声地润物。不远处，橘黄色的路灯光映出了半夜春雨的丝丝痕迹，细细斜斜，似断似连。楼前的杂树，老干旧枝在这春雨中已渐露柔情，不似原先冷风中的那般枯脆，弱弱的微晃中呈弧形的弯曲，柔韧可感。暗藏于树心中的绵绵绿意，也许就会在今夜醒来。而那些常绿的枝叶，在这半明的光里墨玉般地泛着温润的光亮，水晕半透。夜，因此也温润了起来。

雨在春夜，雨在楼间，雨在古城，雨在殊期，心念中总觉得不能够朗润，有着层层的束缚和隔阻。但这毕竟是新年的春雨，总还是清新的味道。

春天是在雨水中长大的，没有春雨就没有大片、大片的春绿，就没有春明水阔、百花盛开。今年大约也不会太过意外吧。不知不觉中惊蛰已经走近，春天将要盛大起来。

昨天傍晚，已感雨意，匆忙中收衣，有一物坠于楼下，于是戴上口罩出门下楼，楼前杂树林间春草已绿，南墙温暖处竟已开出了几朵蓝莹莹的小花，小如豆粒，宝石般的浮于一小块新生的嫩绿之上。这是今春的第一拨花事吗？

想起了杏花春雨，想起了乡间泥泞，有太过遥远的感觉。似乎泥泞的乡间才会有春雨杏花，才是真正春归之处。其实心里明白，泥泞和杏花也早已隐在了乡村深处，现在，即使在乡间，你也走不进杏花春雨里。倒是这样的花草能时常见到，只是极少去关注，任由这一群欧罗巴人的明眸隔在院墙之外，望在小园篱边，徒添几分无人理会的蓝色春愁。

楼下的那几粒蓝宝石似曾相识，她们是涉水而来，还是守故至今？她们身下的泥土定是翻来覆去几度轮回，更兼人踩车压，她们竟能屡劫余生？这些看似弱小的种子或是根茎竟会有如此坚韧的生命力？在这夜雨里，现在的她们又会怎么样呢？这些常被淡然忽视的微小花开，竟成了这场夜雨中最大的牵挂，她们是这个春天里我见到的第一丛花开。